因为是睡前读物的原因,程宿空特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不少,宋彷耳边间断地听见书籍翻动的声音,轻动了几下,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摆放成一个便于入睡的姿势。
不知何时,胸膛处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程宿空的声音渐渐消弭,只听见一声轻声的,啪,书本放置在桌上的声音后,台灯被关闭,他缓慢地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宋彷,耳边有她呼吸的热气拂来,程宿空才安心的闭上眼。
早上宋彷醒来时已经中午一点,程宿空早就已经去公司,手机上只有他的一条短信:醒来发个信息。
宋彷拿起手机看见后便回了过去,不一会儿,电话打来。
程宿空:“我打电话预约了李医生,上门问诊,大概三点的时候他会来家里。”
宋彷听见此话,不开心地抿了抿唇,斟酌着措辞:“你…可以不用那么费心。”
对面停顿了半响,才听见程宿空呼出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些许生气:“我们是未婚夫妻,你就是我的责任,并且我一点也不费心,你不是我的负担,我乐在其中,我愿意照顾你。”
电话挂断时,宋彷倒是对李医生的来访没有说什么,虽然中间有一席话让程宿空快要气的吐血,但换了个方式,宋彷愿意接受就好。
下午三点,李医生准时来访,彼此都很熟悉,进行了短暂的寒暄后,开始问诊,这次的地点在宋彷的书房,作为心理治疗领域的国内著名专家,李医生的每段问话都专业且温和又不失力度,简单的诊断结束后没有做过多停留就离开,留下了宋彷的联系方式,只说之后再联系她。
走出宋家大门后,李医生就将电话打给程宿空。在他来诊前,就被交代结果先不告知宋彷,先和程宿空说明,虽然他心中有疑问,但是知道了宋彷经历了什么后还是同意了程宿空的做法。
对面接通后,李医生只迅速且简短的一句话:“晚上来我诊室,见面详谈。”就将电话挂断。
听见李医生这样说,程宿空的心提了起来,从小到大宋彷的主治医生一直是他,要说谁最了解宋彷的病情,除了去世的宋阿姨就只有李医生,可是现在他这样说…程宿空表情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没等到晚上,李医生从宋家回到诊室没多久,程宿空就敲响了他的门,此时他正在看国外的病例,抬眼看见是程宿空后,就让他就坐在自己的斜对面,以往和宋女士聊起宋彷的病情,再加上这些年一直是他主治,所以很多专业名词宋女士也了解,现下面前坐了个可能对此一窍不通的年轻人,李医生斟酌着不使用老练的术语来和对方沟通。
“我长话短说,经过我今天上午的问诊,再加上电话中你向我描述的一些情况,首先能确定的是她的病症已经复发,但…”李医生斟酌着用词。
程宿空抿了抿因用力而发白的唇,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她现在的情况出现了一些复杂性,国内目前还没有这样的例子。回来后我已经在查阅国外的资料,现在还没有结果…“
“那通过药物控制或者其他的什么方式能不能有所缓解。“
李医生摇了摇头“目前我国国内对于情感缺失症这方面的专业研究还不够成熟,之前治疗这方面时我给她用的药都是加以斟酌,再加上现在显示出的复杂性,我更加不能盲目给她用药或者用一些辅助手段,这两天,她愿意的话,让她来趟医院再做一个深入的检查吧。”
和李医生道别后,程宿空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宋彷身边,而是前往公司,他在不断思索着能够让她好好治疗的方法。
下午,宋彷送走李医生后,独自徘徊在家中,坐立不安,她只觉得有股怒火快要抑制不住,她双手抱臂在客厅中来回踱步,面上一片沉静,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现在越管越宽了,直接无视她的选择,实施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半强制。
她心中的想法越演越烈,其中更是夹杂着让她几乎下意识的悲丧情绪,在客厅来回踱步的脚步稍转前往书房,一踏进书房暴躁情绪不加掩饰的攻击向房间内的陈设,砰砰咚咚一片吵闹过后,书房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可她仍觉得不够,继而从未损毁的抽屉中拿了个东西,打开房门无视听见声响前往书房门口的阿姨,上楼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宋彷使自己靠坐在床铺边的地毯上,拿出手中紧握着的一把小型匕首。
这把匕首在宋文书未去世前是她书房内摆放的一件装饰品。
可它被开过刃,这是后来宋彷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的,当时不知处于什么想法转手就将匕首放进了自己的书房。
宋彷拿着匕首朝着手腕比划,同时眼神在打量,像是思考着它在什么地方落脚更为合适,下一秒,找到了让她满意的位置,毫不犹豫的划下去,甚至一刀不够,不够肆虐似的又来一刀。
直至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可尽管这样做,宋彷心中仍旧没有得到释放,痛意慢半拍的来袭,流血的手腕垂落,她仍觉得心脏处有个没有实质却能触碰到的不知名物品让她呼吸不上来,她眼睛死死盯着手腕,另一只手握着的匕首也因失力终于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