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是热门专业,收得人就是多了。
不是,那我们雪邬山呢,不就是毕业率号称奇低,规矩多如牛毛,全山上下估摸一百人不到嘛,总不至于连个名册都不舍得给吧。
沈昭不死心。
就不信了,建在雪邬山的儒阁,没有雪邬山的学生档案,成何体统。
他翻山越岭了几个书架,终于在最下层的角落里翻出了尘封的《雪邬山》。过程中,还偷偷摸摸趴在书架上,顶着鼻子,瞧瞧温负雪的行踪,生怕他鬼鬼祟祟的折腾惊扰了对方,更怕被发现,自己在偷偷摸摸的钻研对方的前尘往事。
温负雪没有在意某些人一去不复返,他人有他人的事情,做有做的理由,不说有不说的理由。
沈昭虔诚地双手捧着,吹了吹表皮不存在的灰尘,就算是在角落里,也保存得十分完好,根本看不出年份。
这就对了,好歹是一个修仙大宗派,没点技术护好自己家的藏书,就太弱鸡了。
沈昭对此很满意,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大学里的图书馆,那叫好一个古董了得。
他靠在一边,以一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姿势站着。
“温负雪,平和三年进宗门,修无情道,入雪邬山,生辰:一月二十。”
生在冬天,很符合个人性格。
“家乡:无。”
无?
沈昭皱着眉头翻开后面的几页,清清楚楚表明的生处,家门,无一例外。
怎么会没有。
这么大个宗门,居然会收来历不明的人,没有人调查,还是故意没有记录。
沈昭接着看,越看,眉目间的愁容与疑惑就更加深。
“亲人:无”
亲人,无?
是字面意义上的都不在了,还是没有找到。
这身世,会不会有点太凄惨了。小白菜,一个热衷于写爽文,给男主安排无数光环,图得就是一个写得嗨,一个看得爽,绝对不至于写得太惨。
沈昭将书放回,架着胳膊思考,灵机一动,打了个静声的响指。
嘿嘿,他懂了。
这,就是个草台班子。
堂堂一个大门派,看着风光无比,庄重肃清,可能就是如他所想,不屑于这些俗世,身世未知,管他的,亲人没有,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查不清又能怎样。
自带主角光环的男主,那些规矩俗套全都,别来沾边。
哎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就是可惜了,没有满足他对温负雪拳拳钻研之心。
*
等沈昭出去找本书的功夫,温负雪已经面前的基本书册看完,摞在一起,成了座小山,本本叠在一起,方方正正,没有一丝歪动,若是营销号见了,也会起个标题,名为“强迫症见了,也极度舒适”。
沈昭自惭形秽,感叹道:“温兄,你好厉害啊,你温习得好快。”是学医的料子。
温负雪不出意外回答:“嗯。”
沈昭一屁股坐下,面露愁容,看着自己面前未看的一座山,和人家已经看完的一座山,多么希望自己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沈昭:“那你现在是要回去了吗?我还有好多没温习完,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温负雪:“不回。”顿了半晌,捋了衣摆过来,除了沈昭平摊在案上的那本,其余的全部搬在了自己的书案之上。
沈昭疑惑道:“沈兄,这是?难道是说,我不用学了吗?”
还有这等美事,刹那间,沈昭的眸色比头顶的穹光还亮。
“不是”,温负雪否认,“我,重新批注。”
沈昭立刻从他顿住的几秒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温哥一定是想不透,这人就说失了个忆,怎么还把脑子也给丢了,这么点东西都记不住,被迫还要给画重点中的重点。
这就像是学霸给学渣讲题。
学霸:会了吗。
学渣:会了。
学霸:那你给我讲一遍。
学渣:……
学霸:……
现在他就是那个学渣,温负雪就是那位恨铁不成钢的大学霸,虽然这个形容词从他身上看不出来,奈何沈昭阅文无数,会的就是一个脑补。
沈昭赶紧屁颠屁颠哄道:“温兄,我的亲亲好师兄,你简直就是正元宗之光,有你,是我的福气啊,今晚,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温负雪拒绝道:“不必。”
沈昭差点忘了自己拿的是毛笔,晃了一手墨汁,摆手笑道:“跟我就不必客气啦。温兄,今晚,我一定做一桌菜以表感谢,一定要来赏脸呀,不然我心里可就太过意不去了。”
“嗯。”
他答应了,沈昭就美了。
美滋滋地投入学海之中。
连带看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都觉得可爱。
夜幕降临,星河满天时,二人才一齐从儒阁出来,收到了来自各方稀疏而又淡淡躲避的注目礼。
“什么,你说,沈昭他偷了温负雪的灵牌,还没被降责!”
“沈昭这么疯!”
“温负雪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度啊,看看这气量。”
流言再一次传遍山门,不过传言的中到底只有沈昭一个疯子。
得,这大概就是炮灰和主角的区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