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
一阵穿堂风过,没来得及点燃的白蜡即刻自燃,在阵阵掠过的风中,闪烁发抖,却没有要熄灭的迹象。
“……”
“怎么会有了啦,很久之前大人就找过我,要我删除了啦。”
渡奈捏着瓜子,咔咔几下吃掉瓜子仁,壳便随手扔到地面上。
“不对不对,我记得你这里是存储有一些记忆的。”
穿着占卜师长袍的人叹一口气,站起来,脱掉长袍,展现出里面土到爆的屎绿色绿色老头外套:“一直让我装作占卜师。”
“可我就是一破储存记忆的,怎么可能会占卜。”
“说到占卜,那肯定是大人更加擅长吧。”
他认命拿过扫把,扫干净地面上的瓜子壳。
这里是街头,身旁就是一个大招牌,明晃晃写着‘算出你命运’几个大字。
渡奈坐在旁边,活像个来砸招牌的。
渡奈没有否定占卜师的话,换了个姿势坐,瓜子壳扔进簸箕里:“嗯哼。”
桑竟遥的确擅长占卜,不过不是一般占卜,大多占卜的,都是大事,上到篡位封顶,下到会不会死垫底。
也不会随便占卜,大多都是到了必须需要时,才回占卜。
毕竟有些事,占卜多了,也就灵验了。
占卜师转过身去,叮铃哐啷翻了好一会,最火拿出来个红蜡:“这就是唯一一个了。”
“当年大人没注意到他,但我想,就算注意到了,大人也不会在意。”
“这下就真的没有了。”
“你要我也给不了你,那是需要大人准许的。”
渡奈不会勉强他掏再多的记忆。
有一个也够了。
在早些时候,桑竟遥储存了很多记忆,因为红发到底还是会遗失的,很多细微小事也没办法记下来。
所以桑竟遥就想出这么个办法,用灵力记录下来,封到红蜡里面,想回忆起时,就点燃观看。
红蜡不会燃尽。
但会因为本人渴望遗忘,变成白蜡。
那时红蜡里面的记忆就彻底封存了。
桑竟遥不是喜欢忘事的人,即便是这么些小事,也不想要忘掉。
等点燃蜡烛,渡奈已经换了身衣服,看上去随时准备好出外勤。
他身后就是桑竟遥办公室的落地窗,夜幕降临,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
办公室里没开灯,显得格外冷清。
蜡烛被点燃,泛着点点光芒。
“为什么你不收徒?”
记忆开始了。
烛火中,模糊的记忆晃动着,但隐约能看见其中渡奈的那张脸。
那张脸还很稚嫩,比现在的渡奈要天真,也比现在的渡奈要年轻。
而桑竟遥身穿白衫,雪在红发上积累了许多,他却垂着头,在腿上捏出个雪人来:“我不教不成才的人。”
渡奈在他雪人头上点出一个坑:“那你为什么教我?”
桑竟遥直接拿过根树枝,插在那个坑上:“你没成才吗?”
“而且,我主动教出来的徒弟不会是什么很好的存在,渡奈,有时,一个人威望太大,做什么,都是会牵连大事的。”
渡奈当时应该是不理解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个人威望大,这应当是好事,这说明没有人敢招惹那个人了。
但在桑竟遥眼中看来,这是件不好的事。
他敛眸站起,红发披满柔顺的垂在肩上:“就像你无意中堆了个雪球,雪球越变越大,最终砸死人。”
桑竟遥拿出发带,将长发挽起:“在乱世里面,我能做到的只有安抚乱中死去的灵魂,以及用自己不算太低的威望,去警戒君王。”
“可你是神。”渡奈跟着站起,脸看上去很年轻,但身高却只比桑竟遥矮那么一点,“神做什么都是没有错的吧。”
白雪皑皑。
桑竟遥走进屋中,微微侧头,看着站在院中的渡奈,轻轻笑了:“可说不定,是因为你我才成神了呢。”
“这样的话,我做的除了与你有关以外的事,都是有错的吧。”
“而现在,雪球滚起来了,终究会砸死那在几百年后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