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趟末班车,这节车厢上没有再多的乘客,唯有攸乐一个人坐在座椅上,等待着某一个时刻到来。
他好似有一些茫然,不知为何自己会来到这里,又不知自己为何还能够再睁开眼睛,看到这个虚无而又空洞的世界,感觉到空中无时无刻都在运动中的分子,瞳孔还能不停的被灰尘附着。
“欢迎乘坐四号列车,因即将抵达末班车站,请各位乘客做好下车准备,路上注意安全,希望下一次还能再次见到诸位。”
“留言者:认知者。”
攸乐原本还浑浊着的瞳孔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瞬间变得清晰,瞪大了眼睛,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他貌似已经坐的太久了,站起身时双腿发软发麻,走起路来既难受又难走,脑子运作起来更是如同生锈铁具,一卡一卡的并不顺畅。
温柔熟悉地声音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话语,攸乐伴随着这道声音,环顾四周,在找到通往上一节车厢的方向后,便拖着太过无力的双腿往前走去。
这趟列车不同其它列车,外面是黝黑深邃的隧道,而是一直都高高挂起的夕阳,夕阳映衬的云层中繁星点点,映得整节车厢都不再那么昏暗。
越往下走,攸乐就越发觉得不对。
因为实在是太奇怪了,一节车厢里面只有一个人,且每一个人都在沉眠,没有因为这趟是末班车而打起精神,随时关注着广播,做好下车准备。
直至看见了姚心,攸乐才真正确定,这是一趟只搭乘死去之人的列车。
但这趟列车是属于谁的?
[过去]?
[过去]原来已经杀死了这么多人吗?而且,在死之后都会留在这趟列车上面吗?
可,为什么只有他醒过来了?难道就是因为他是被摆渡枪杀死的吗。
最可能的就是这一点,因为攸乐唯一的特殊性就是摆渡枪这一点,其他人都是直接被带到过去,停留过久而死亡的,这样看来,攸乐能苏醒却是挺像是因为摆渡枪。
站在姚心面前,攸乐用手指去戳了戳姚心,却未见姚心做出些什么反应了,倒是姚心手上一松,有个被捏了不知道多久的纸条掉落再地上,攸乐好奇去捡起来,拆开后里面却是只有寥寥几个字:
【让弃恙好好生活。】
攸乐沉默片刻,对着姚心点点头,便转身向着最前面一节车厢走去。
除去了乘客乘坐的车厢,就只剩下列车长乘坐的了。
攸乐以为在自己走进去以后,见到的人会是个陌生的脸庞,或者是桑竟遥形容中的[过去],总之绝不可能是熟人,因为这是[过去]的列车,[过去]会让桑竟遥的人担任列车长?绝不可能。
但在攸乐踏进列车驾驶室后,他只看见了一个正对着他,脸颊微微侧过去盯着外边看的,身上穿着白色军服,腰间用腰带勒出了腰线,满头红发全部卷上去用白色帽子包住的身影。
在听见动静后,那道身影转过头来,一双锐利粉眸在幽暗环境中闪着亮光。
攸乐扶着墙的手猛的一紧,看着那一个身影,他缓缓念出了那一个名字:“……桑竟遥。”
这不合理,如果这是[过去]的列车的话,那桑竟遥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也绝不可能担任列车长这一个位置,除非[过去]的脑子坏了。
亦或者是,这就是桑竟遥的列车。
所有的所有,都被桑竟遥安排好了去处,甚至在死后,桑竟遥都给每一个安排好了应该前往的末班车。
桑竟遥原本还倚靠在墙上,见到攸乐以后,直起身来向着攸乐这边走来。
他走的很缓慢,脚步踏实有力,皮鞋踩踏在地上发出一下下的‘哒哒’声,等走到了攸乐面前,那脚步声才算是停了下来,而一直盯着桑竟遥双眸的攸乐发现了特别奇怪的一点。
那就是,桑竟遥的眼神是没有落在他身上的,而是虚虚地看着前方。
——这说明,这个桑竟遥并不是真实的桑竟遥,而是桑竟遥留下来的一个人像投影。
“我并不知道来者是谁。”
果然,下一秒桑竟遥就开口回答了攸乐正在思考的问题,并且开始说明现状,“如果你来到了这里,说明未来已经开始朝着我预料之中的情况发展了。”
“而你能来到这里,并且死于[过去]的摆渡枪,就说明你已经被我超度。”
桑竟遥抬起手,压了压帽檐,“我从来都只渡活人,不渡死人。”
“只是在以后,我就连活人都没有机会去渡了。”
桑竟遥轻声笑了下,“但是,总而言之,你能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你不再受时间影响。”
“你会成为,民灵事的下一任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