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姥姥房间里她小时候和姥姥的合照，杜槿没忍住，还是哭了一场。

她翻了翻姥姥桌上的本子，里面大部分都是教案、笔记还有草稿纸。

小时候周末姥姥常常会邀请她的学生一起来家中吃家常饭，吃完饭后她就会带着他们在书房讨论一些学术问题。

杜槿记得姥姥在谈论那些问题的时候，永远是神采奕奕的样子，眼睛里闪着光，好像一个满怀希望的少年。

杜槿虽然打算以后去国外学习艺术，但她其实各科成绩都不错。她随手翻过那摞草稿纸，突然意识到里面有个公式好像是错误的。

她又翻找到那页纸，发现那一页里面好多公式简直就是乱写的。

姥姥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杜槿坐下来研究起了那些公式。

她发现那些错误的公式里面只有非金属元素和稀有气体元素。她突然想到了姥姥小时候教过她的摩斯密码。

那是她看小说时觉得酷，让姥姥教她的。

她试了几遍，最后她把所有非金属元素统一转换成长信号，把稀有气体元素转换成点信号，得到了一句话。

“葛元是杜尧推下楼的。他发现杜尧在从事非法交易。”

杜槿顿时浑身冰凉。

其实姥姥那个时候并不想和杜尧挑破。杜槿还小，她得安全地抚养杜槿长大成人。

但是她又没办法当作自己不知道那些事。

于是她一方面撕毁了当初的遗嘱，想要再找一个可靠的人，在她万一有什么不测之后来帮她照顾杜槿。

另一方面，她开始暗中调查，想要掌握足够的证据，把杜尧交给法律处置。

但是她的举报信刚交上去没几天，杜尧就拿着她的那封举报信来找到了她。

虽然她撕毁了自己的遗嘱，但当初她和杜尧签的协议一式两份，杜尧还是拿着自己手里那封顺利拿到了杜槿的抚养权。

为了杜槿的安全，她只能紧闭自己的嘴，悔恨自己当初对杜尧的错信，祈祷杜槿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杜槿呆愣愣的坐在从前姥姥的椅子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亲人的离去和对新环境的不适应，于是对杜尧分外依赖，但是杜尧又不来看她，于是她故意闹着挑剔杜尧安排给她的保姆，最后换了十多个才明白这样闹其实没有用。

她想起杜尧对她在外人面前展示出的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无数的外人称赞他为好爸爸。她其实隐隐有感觉那里不对，但她只把那当作是因为杜尧很久才见一次她，所以见面的时候才要加倍补偿。

那些从前被她可以忽略的问题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原来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叫着自己的仇人“爸爸”吗？

杜槿郁郁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无论如何，杜尧也养了自己这么多年。

之后她一下子从从前那个阳光开朗朝气蓬勃的女孩变得郁郁寡欢，她疯狂地用画画来宣泄自己的内心。

她的天空下着的都是红雨，那是爸爸的鲜血，从高处落在他的身上。

她的世界是黑暗的，她的姥姥被击倒在地。

她感觉自己在被杜尧无时不刻地监控着，她感到难以呼吸，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她开始找理由拒绝和杜尧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杜尧的虚伪让她感到恐惧和恶心。

就在她高一开学没多久，她遇到了孟枳禾。

那个年轻的女心理医生很快就分析出了她的心理问题。她吓了一条，条件反射性地假装自己很好，拒绝了她的帮助。

后来她又想，不如让她来试一试吧。自己孤立无援很久了，也许她真的可以帮助自己。

可她却撞见了她在暗中翻动她的抽屉。

杜槿立刻意识到，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自己的。

她是杜尧派来的人吗？他是想对自己也下手吗？杜槿决定试探一下眼前的这个人。

结果却出人意外，她似乎，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目标。

在得知济德艺术馆只是一个幌子，杜尧把它送给自己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视线，减少自己对济德的干预，以及用自己来打掩护，通过拍卖会来堂而皇之地进行非法活动时，杜槿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主动询问孟枳禾，“孟医生，要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