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抬起又放下,最终轻轻推开我,低头对覃思黎说道:“你先去做功课。”
我看出了覃思黎眼中的不安,他抠着小手,站在原地看着我们。他不知道爸爸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低闷的气氛。
覃斯言微微叹口气,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思黎乖,我和妈咪有话要说。”
他看看覃斯言,又看看我,最终低着头自己上楼去了。
气氛冷了下来,客厅里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轻响。
覃斯言不看我,到沙发上坐下,一言不发。他垂着头,双手握紧了又松开。
我看着他的身体随着粗重的呼吸不断上下起伏,时不时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我一步一步挪过去,在他面前缓缓蹲下,将他微凉的双手拢在手心,仰起头看他,“斯言……”
覃斯言的呼吸突然凝滞,他抬眸看我,但那目光却让我感到十分陌生,里面盛着我从未见过的克制与疏离。
在我的记忆里,覃斯言总是温柔包容的模样,此刻这种陌生的距离感,比北欧的冬天更刺骨。
“黎仟仟,”连名带姓的称呼让我的心一颤,“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他缓缓抽回手,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我,“我尽力克制自己不说重话,但真的……很辛苦。”
他极力的克制,却比指责更令我心碎难堪。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想抓住他衣襟的手伸出又收回。
“斯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的风雪声淹没。
“那是哪样?”他突然转身,音量陡然提高,又在瞥见楼梯口的瞬间压低,“黎仟仟,那些照片每一张都是真的,不是吗?”
我张了张嘴,却无从辩解。
覃斯言轻笑一声,身体逐渐无力。他靠坐到窗沿,偏头看向窗外,“我刚才还在期待你给我一个解释,哪怕是蹩脚的谎话,或许我还能继续骗自己……”
我死死攥住衣角,眼睛低垂着不敢与他对视。
“黎仟仟,”他突然扣住我的肩膀,情绪在这一刻失控,“你为什么不说话?打算就这样结束是吗?”
“不是的!”我慌忙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开,从来没有……”
这苍白的解释在此时显得如此无力,他像是自嘲地轻笑一声,双手颓然垂下,侧身就准备离开。
我不管不顾地追上去,手指钻进他腰侧与手臂间的缝隙,但却一次次被推开,一次比一次坚决。
“覃斯言……”喉咙里溢出压抑不住的哽咽,我踮起脚不管不顾地去够他的唇,却都被他偏头避开。
“黎仟仟!”他猛地推开我。
我踉跄着后退,后腰狠狠撞上沙发的硬角,剧烈的钝痛刺得我倒抽一口凉气,眼泪瞬间决堤。
覃斯言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来扶,我顾不上腰间的疼痛,趁机拽住他的领口吻上去。
双唇触碰的瞬间,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当我撬开他的齿关,终于感受到他压抑的回应。
这个吻和着泪水,全然不似以往温柔缠绵。
就在我快要喘不过气时,他突然结束了这个吻。手掌轻轻抚上我的后腰,声音沙哑,“对不起。”
我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就像现在这样,”他抵着我的额头,呼吸凌乱,抓着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这里就像被人撕开……仟仟,你知道我爱你,对吗?”
“我知道,”我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也希望他能切身感受我的心意,“斯言,我也爱你。”
他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将我抱在怀里,呼吸渐渐平缓。
“你能来,其实我很高兴,”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苦涩,“但一想到你是因为那些照片才匆忙赶来,我又高兴不起来。”
“一个人独自在这里想你,一个人带着思黎重复寂寞的生活,我也会无助,会不断幻想你出现在我身边,”他的喉头滚动,顿了顿,“但是你一直深陷于之前的那些关系里,我已经看不到终点。”
“我爱你,也确信你爱我的那颗心,所以一直告诉自己,给你多些时间,你会处理好的,但是事情好像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仟仟,”他将我轻推开一段距离,直视着我的双眼微红,“我已经厌倦了一直处于这个境地,我爱你,但已经不能接受爱着你的自己。”
他每多说一句,我的心就凉了一分。
我不想再听他接下来的话,我想捂住他的嘴,因为我知道,我即将迎来最终宣判。
我猛地别开脸,双手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可覃斯言却轻轻拉下我的手腕,将我的双手裹在他的掌心。
“仟仟,”他的声音很轻,但十分坚定,“我们暂时分开吧,给彼此一些时间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