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衣服,谢谢您昨天送我回来。”
你的声音像平静的海面,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已经找不到半分醉意浸染过的痕迹。
库赞愣住了,他没有伸手接过衣服。他紧紧盯着你的眼睛,试图从那里找出昨晚的蛛丝马迹。可那双眸子清澈见底,只有和以往一样的,下属对上司的纯粹敬意。
“小小姐,”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不死心地试探着开口
“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送薇薇公主回宫,和多弗朗明哥喝酒,然后您送我回来。”
你回答得一丝不苟。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库赞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
“她......忘了?”
醉酒后贴在自己胸口时滚烫的体温,泛红的脸颊,那句带着酒意的“我能亲你一下吗?”,甚至把自己按在床/上时居高临下的强势和凌乱的呼吸,所有难得的脆弱与亲密,所有的一切,你好像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酒精的挥发而消散殆尽,化作了虚渺的幻影。
那个让他煎熬忍耐,却又在他的灵魂深处烙下印记的夜晚,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而你却早已经回归理性的轨道,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有那么一瞬间,库赞甚至怀疑昨天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画面,不然你怎么会忘的这么干净。他喉间溢出一声自嘲的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梦境和现实在他的脑海中不断交织,那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这份遗忘,究竟是命运给予的解脱,还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惩罚。
可他又能说什么?你只是,喝醉了而已,你醉意朦胧时的索吻、温热颤抖的呼吸,不过都是酒精作祟。那些在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的瞬间,对你来说,不过是一段可以随意被遗忘的插曲,而他,连追问的立场都没有。
“啊啦啦。”
库赞垂眸,不愿再看你的眼睛,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渗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下次别喝那么多,尤其别和多弗朗明哥喝酒。”
他的声音沉沉地压进你耳畔,你下意识皱眉:“中将没休息好吗?”
“做了个噩梦而已。”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接过你手中的大衣,恢复了往日慵懒散漫的腔调
“小小姐先去忙吧。”
你刚要开口,还没出声,库赞就已经别过脸去。随着一声沉闷的 “咔嗒”,房门在眼前阖上,将你和他彻底隔绝。
你僵在原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听从他的指令离开,你看着紧紧关上的门,某种陌生的,奇怪的感觉突然开始顺着你的脊椎一点点缓慢地蜿蜒而上。
……
“耶?这位小姐是在这里罚站吗?”
波鲁萨利诺笑眯眯地从你身边经过,墨镜下的笑意藏着几分玩味。
“库赞君不会是让小姐为了昨天晚上的事在这里认真反省吧?”
“昨天晚上?”
你迅速转头看向他,困惑像涟漪在你的眼底漾开。
“昨天晚上怎么了?”
波鲁萨利诺盯着你,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张扬,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酒量欠佳的小姐,酒醒后连自己闯过的祸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波鲁萨利诺凑近你,镜片闪过狡黠的光:“昨天晚上,库赞君可是因为你,忍得很辛苦哦~”
“波鲁萨利诺!”
库赞猛地拉开门,他面色阴沉,冰霜从门把手蔓延开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波鲁萨利诺大笑着化作金色流光消散,走之前还不忘暧昧地向你眨眼,留下你一个人站在原地。
你转过头看向库赞。
“中将,我……”
“别听他胡说八道。”
库赞打断了你,他始终没有看你,挺直的脊背绷成僵硬的直线。随着一声轻响,他房间的门再度阖上,将他和你再度隔绝。
你静静地立在原地,皱紧了眉,手指无意识地陷进掌心。
“忍的,很辛苦?”
波鲁萨利诺的话语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你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着,酒精残留的钝痛如潮水翻涌,你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嘴唇,宿醉后的记忆像被冰封的海面,你什么都想不起来。
……
世界会议的宴会厅灯火通明。你跟在库赞身后几步远的位置。水晶吊灯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冷冽的光。
“中将,您有什么需要吗?”
你像以往一样询问他的需求,试图打破你和他之间突然横亘的沉默。
“没有。”
他的回答比平时短促得多,往日声音里的笑意和温柔全然消散,听上去毫无波澜。
“小小姐去忙自己的事吧。”
库赞没有回头看你,身体挺拔得像一堵冰墙。
他的背影看上去熟悉又疏离,你的胸口突然泛起一阵陌生又奇怪的酸涩,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带上了细碎又磨人的刺痛。
宴会厅另一头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你看见多弗朗明哥举着酒杯,正对几位国王说着什么。这个画面突然触动了某个记忆开关——
“多弗朗明哥,他真的……很聪明。”
你说过这句话。可,然后呢?
身旁酒杯相撞的脆响让你猛地回神。库赞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你突然意识到:
这是第一次,他在公共场合主动甩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