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李青辞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很正常的低头站着那儿,但就是能让人看出一种可怜样儿。
莫名其妙,真是邪门了。
玄鳞低头瞥他:“明天你别去水潭了,后天再去。”
顿了顿,玄鳞又道:“算了,你明天还是过来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都行。”李青辞低着头说了一句。
玄鳞扫了一眼四周,视线定住,走到柜子前翻出一条厚被子,手掌微微用力,随手一扔,被子正正落在床上。
“行了,去睡觉,我走了。”玄鳞在李青辞脑门弹了一下,转身离去。
李青辞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慢吞吞地走到床边,伸手攥住被子一角。
原本潮湿带着霉味的被子变得松软干燥,摸着暖融融的,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浅香。
李青辞摸着微微肿胀的眼皮,缓缓笑了起来。
原来哭还是有用的。
这天晚上,被窝里很暖和,他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
在别窝里磨蹭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咬牙掀开被子,迅速抓起衣服套在身上。
洗了把凉水脸,精神立刻抖擞起来。
一边搓手,一边朝水潭走去。
越往山上走,温度越低,在一些背阴处还能看到未完全融化的白霜。
到了水潭边,李青辞缩着手没去搅水,他低头正打算喊玄鳞,却发现潭底一片金灿灿,没有一点漆黑的影子。
“玄鳞!”
李青辞大声喊叫,冲着四周张望:“玄鳞!你在——”
“瞎叫唤什么。”玄鳞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大掌兜住他的脑袋往一边带。
李青辞松开攥紧的拳头,后知后觉地闭上嘴,顺着力道跟在男人身侧。
“你的饭。”玄鳞递给他一个绿色筒子,还有一把鹌鹑蛋。
李青辞接过来,默不作声。
俩人来到一块平坦处,玄鳞伸手划拉一圈,把手里的脑袋往里一推,开口道:“你就在这里头待着,我有事要做。”
“好,我知道了。”李青辞点头应承。
玄鳞离开了。
李青辞四下看了看,盘腿坐下了。
筒子里是熬的锦鸡汤,明明也没看见其他的佐料和配菜,但喝起来就是很鲜香,一点腥味都没有。
刚喝了两口汤,李青辞就觉得热,伸手解开了夹袄的斜襟。
这片地下仿佛烧了地龙一样,周围的空气很暖和,屁股底下也是热乎乎的。
就跟平时待在玄鳞身边的感觉一样。
等吃饭完,李青辞站起来,在这一小片地方活动,走了七八圈之后,他觉得有些头晕,便止住了步子。
他伸出手,一点点试探这处地方的边界。
内外简直是两种季节,边界外空气寒凉,他往回缩手,里头像暖春。
这块地方远离水潭,在背影的斜坡里,李青辞踮起脚朝上张望。
什么也看不见。
他很听话,没有出去,就贴着边界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模模糊糊的声响听不真切。
像是很重的东西砸在了地上。
不知过去多久。
李青辞等得昏昏欲睡。
这时,玄鳞站在狭小的洞里,施法抖去身上掉落土渣和碎石块。
他在打洞筑窝。
这片地下全是实心的石头,没有一点孔洞,挖洞的时候很费劲,他搭窝不喜欢用法术,喜欢化成原形一点点用角和爪子挖洞。
这次赶得太急了,从小崽子那儿离开后,他就没停过,感觉头上的角都磨疼了。
压下心里的烦躁,他抬脚往上走。
“李青辞。”玄鳞开口喊人。
“……哎!”李青辞正在发呆,闻声立刻回笼思绪,朝他看过去,“怎么了?”
玄鳞低头觑着李青辞,见他盘腿松散坐着,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惺忪的睡意。
越看越不爽。
玄鳞走过去掐他的脸,语气阴恻恻:“你小子在这待得舒坦吗?”
“不舒坦。”李青辞摇头,抬手搭在他手腕上,“我今天没带书,吃完饭就不知道干什么,而且……”
顿了顿,他努起嘴,放轻声音道:“我想跟你待在一块。”
玄鳞闻言,手上一顿,松开掐在他脸蛋上的手,语气里带着一点嫌弃、还有不明显的笑意:“你是没断奶的小崽子吗,这么黏人。”
“我不是。”李青辞否认他的前半句,然后坦然承认后半句,“嗯,想黏着你,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很直白的话语,配合着李青辞一脸认真、依恋的表情。
不得不说,玄鳞还是有些受用的。
他眉眼的烦躁一扫而空,笑着躺下了,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指使李青辞:“那给你个机会表孝心,去,给我锤锤腿。”
“……好。”李青辞哽了一下,随即挪到玄鳞身边,没什么章法地给他捶腿。
捶了大概有十几下,李青辞感觉他双手都被震疼了。
玄鳞的腿也太硬了!
想了想,他松开拳头,改为捏腿,但是捏一下要废不少力气。
手好酸。
半晌。
李青辞停手了,他耷拉着酸软的手臂爬到玄鳞脸前,有气无力道:“玄鳞,要不我给你捶手吧?”
玄鳞闻言,眉心微蹙:“你听过‘捶手’这个词吗?”
“那我给你捏手。”李青辞扯住他一截袖子摇晃,“玄鳞,我的手捶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