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伸手扯过毯子,把人一裹,朝城里遁去。
站在城门口嗅了嗅,玄鳞径直朝着一家飘着草药味的地方去。
因为天气冷,善和堂的门便掩着,只留了一条窄缝。
玄鳞双手抱着人,便抬脚踹过去。
“砰“的一声。
一扇门登时碎裂,哗啦啦的木块砸了一地。
宋仁良正站在药柜前配药,吓得一激灵,手里的药材洒出去一半。
他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门口。
玄鳞扫视一圈,视线落在他身上,抬脚朝他走过去,命令道:“你,过来,看看他怎么回事?”
宋仁良一听,悬着心的放下不少,只要是看病的就好说,不是砸场子的就行。
不过他看病四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看病先踹门的。
他定睛去看这人,只见他手里抱着一个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心里又是一惊,包成这样,人还活着吗?
宋仁良定下心神,绕出药柜,往一旁指了指,开口道:“你先把病人放下来,搁在那张床上。”
玄鳞扫了一眼那张床,上面铺的东西黄一块、黑一块的,脏死了!
他没放下李青辞,空出一只手掀开毯子,露出李青辞的脑袋,对宋仁良道:“你就这么看。”
宋仁良本想反驳,但见这人周身气度不凡,威势逼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无奈叹气,走过去看病人。
视线落在怀中那人脸上,宋仁良不由得喊出了声:“青辞!”
玄鳞立刻抬眼看他,沉声道:“你认识李青辞?”
“认识认识,他从小就在我这看病。”宋仁良语气热切起来,连忙劝道,“你快把人放下来,我好给他把脉。”
玄鳞闻言,再度扫了那张床,还是没把李青辞放下。
视线一转,他走到凳子前坐下,把人搂在怀里,抽出他一条胳膊露在外面。
“行了,你可以把脉了。”
宋仁良见他油盐不进,只好无奈妥协,蹲下来,捏着李青辞的胳膊诊了会脉,又翻开他的眼睛瞧了瞧。
“他腹中空空,久未进食,本就体虚,这又受了冻,是得了热症,我去给他煎一服药,先把烧退下去。”
宋仁良说完就离开了。
玄鳞愣住,怔了两息,才伸手去摸李青辞的肚子。
很平,甚至都瘪下去了。
默了默。
他拢着李青辞露在外面的手臂,重新把人裹严实。
一剂汤药喂下去,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开始退烧。
宋仁良又熬了一碗米粥,用勺子搅了搅,走到二人身边,看着玄鳞问道:“你是青辞什么人啊?以前没见你带他看过病。”
此时,玄鳞正搂着人,摸着李青辞额头查看他的体温情况,闻言一愣,顿了顿才道:“我是他哥。”
宋仁良狐疑地打量他,可能是他怀疑的目光过于明显。
玄鳞神色不虞:“关你什么事!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宋仁良见他语气这么理直气壮,又一脸坦荡,虽然言行恶劣,但对青辞态度还算关切,应当所言不虚,便没再怀疑。
转而道:“诊费加那扇门,总共八钱银子。”
“不用找了。”玄鳞头也没抬,摸出一颗金豆朝他扔了过去。
宋仁良接过金豆,暗暗嘶了一声。
眼下,李青辞小脸红彤彤的,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烫。
玄鳞问道:“他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宋仁良把金豆揣进袖子里:“体温降下来没有反复,再喝两天药,应该就没事了。”
玄鳞一听,直皱眉,质问道:“什么叫应该?”
宋仁良被他问愣了,缓了缓才道:“世事无常,病情更是千变万化,即使是一场常见的风寒,也没有哪个大夫敢铁口直断几日能好、能不能好。”
一通话听下来,玄鳞眉心竖起一道深深的褶皱。
宋仁良端着手里温热的粥,蹲下来,轻拍李青辞的脸,温声道:“青辞,醒醒,喝点粥。”
李青辞缓缓眨了眨眼,视线清晰后,不由得愣住了,惊讶道:“……宋大夫,你怎么在这?”
宋仁良闻言笑了起来,朝上指了指:“你生病了,你哥送你来我这看病。”
“我哥?”李青辞很诧异,他哪来的哥。
正疑惑,突然听见了玄鳞的声音。
“话这么多,粥还喝不喝?”
李青辞一愣,偏过头,眼睛朝上看,就见玄鳞一脸不悦地看着他。
“张嘴。”玄鳞从宋仁良手里抢过碗,舀了一勺喂在李青辞嘴边。
李青辞从怔愣中回神,将嘴边的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