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缓缓消散的时候，景序先是感到了一阵头晕。

手脚因为姿势的原因有些发酸，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缓了会儿才半眯着睁开眼。

这个天花板…貌似是客厅的。

景序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四肢之后，昨天晚上的记忆才慢慢回笼。

他喝的那点酒不至于让人断片，甚至算不上醉得厉害，他只不过是用醉酒这种拙劣的手段来骗取林闻的陪伴。

毕竟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林闻，景序心里想得紧。

说到林闻，景序记得他睡前是没有拿被子的，现在身上却盖着一床被子，这被子从何而来也是毋庸置疑了。

那林闻呢？景序扶着沙发起身，家里安安静静的，他想林闻应该是在醒来之后就回家了。

可能还会因为昨晚的话而躲着自己。

景序叹了口气，他又不是什么忍者，能把情绪这种东西掩饰得那么好，有些话想说就大胆说了。

他的视线扫过茶几，想寻找水杯缓解一下干涩的喉咙。

恰好水杯压着林闻留下来的纸条。

景序突然紧张起来，悬着一颗心拿起纸条，这下倒好，话敢说，纸条却是不敢打开看了。

他昨晚说的话过于冲动，也许会让林闻觉得唐突。他们才重逢不过几个月，林闻的心思如何，他也拿不定主意。

景序把纸条折出好几条划痕，翻来覆去地想上面会是什么内容。

他已经过了一腔热忱的年纪，若是自己的行为让林闻产生了困扰，他更愿意让林闻好好的生活。相反，若是林闻没有拒绝他，他想他比以前更有信心和能力可以照顾好林闻和自己。

踌躇间，他看见自己食指根部新纹的纹身。

然后他把视线重新落在了纸条上，郑重地翻过面。

林闻的字很好看，娟秀的字体清晰地写着：

“好好休息，你说的话我会记住。”

“生日快乐，礼物放在了你的床头。”

而景序的床头，放着他们的合照。

林闻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手机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了机，他先把手机充上电，然后起身去厨房泡了一杯咖啡。

只喝了一口，林闻放下杯子发起了呆。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悬在空中，目不转睛地看食指根部，脑子里想的全是景序手指上的纹身。

景序是一个很理智的人，至少林闻一直这么觉得。

而纹身却像是一种悖论。

这样叛逆的行为不像是景序会做的。

认真回想，四年的时间里，林闻回忆了景序许多次。

兴许是青春期的恋爱太过于刻骨铭心，也可能是离开后念念不忘，久而久之落下的执念。

林闻反思过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会逼得景序说了分手。

他也知道那时的自己太过天真和幼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好担心景序会嫌他、怨他。

然而景序却表现出了完全相反的一面。

他主动示好，他主动拉近已经疏远了的关系，他送礼送花，他给到林闻所需要的关心和陪伴。

说不动摇都是假的，林闻垂着头，眼神终于从指根移开。

可他却控制不住地担心，担心自己不够好，总有一天，景序会再次失望。

近几年，他总是在贬低自己，明明可以做到自己买车租房，可以一个人经营工作室……他已经比很多同龄人都优秀，可他总是抱怨着说：“我做的不够好。”

屋内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林闻回过神，他回到卧室里拿手机。

电话是景序打来的，他点了接通。

“休息得怎么样？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景序的声音传来，像是刚睡醒一样，声音还有一些沙哑，“礼物我看见了，很喜欢。”

仅仅一句话，林闻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他捧着手机说：“你喜欢就好。”

接着，景序夸张地叹了口气，用遗憾的口吻说：“昨天喝得有点多，都没有听你亲口和我说生日快乐。”

林闻扬起嘴角，他觉得景序在撒娇，但他没有证据。

撒娇就撒娇吧，奈何林闻就吃他这一套，于是轻声说道：“那我补你一句就好了。”

他顿了顿，听筒那边只有沉稳的呼吸声。

“生日快乐。”

接着，耳畔传来景序的笑，过了一会儿对方才开口说道：“谢谢宝宝。”

挂断电话之后，林闻用掌心贴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直到愈发猛烈的心跳逐渐平息。

回神后略微思索，他似乎也明白了昨天晚上景序的话是什么含义，自己的回复更像是一个开关闸口，默许之后的追求如潮水般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