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序抬起头,奈何林闻的目光炽热又真诚。
他不敢和林闻对视,又匆匆低下头,只觉得心口疼。
他爱林闻,却总觉得比不过林闻爱他。
就算是喝醉了酒,头脑不清醒,林闻还是会尽他所能地安慰他。
一个只会享受着他人关爱的人在四年里已经学会了照顾其他人。
景序想问林闻怎么就这么傻,傻到会轻易原谅他的擅自离开,傻到会轻易接受他的示好。
过了许久,景序才重新抬起头,林闻已经抵不住困意,开始打盹。
他擦干林闻的脚,把人抱进了卧室,自己则坐在床边发起了呆。
现在夜已深,窗外黑漆漆一片,零星有一点光亮在闪烁。
深秋的梧桐叶落了满地,四季轮转,来年春季,又会是满树的新绿。
床榻上,林闻睡得正熟,他把朱迪抱得紧,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只有脑袋露在了被子外面。
诺大一张床,他就只躺了那么一丁点位置。
景序甚至起了就在这里过夜的想法,因为这样,明天起床之后他还可以继续照顾林闻。
想法归想法,景序离开前拉上了卧室的窗帘。
他伸手捋了捋林闻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又轻轻地吻了他的眉间。
在夜里私藏一个吻,就连月亮也看不见。
景序离开前带上了卧室门,就在大门快阖上时,他叹了口气,调转方向重新进了房间。
留林闻一个人,他实在是不放心。
景序进厨房给自已倒了杯水喝,他拿着杯子靠在岛台上,没站一会儿又怕林闻睡得不安稳。
于是他又去卧室看了眼林闻,林闻还保持着一样的睡姿,连被子都没有踢。
很可爱,景序想。
他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身体传来阵阵热意。
他抬手捂住了脸。
这晚他在沙发上睡的觉,铃声响起时他迅速清醒过来,把闹钟按了暂停,生怕吵醒了林闻。
昨晚他点了一个跑腿,买了牙刷和毛巾。草草洗漱一番,景序又去卧室看林闻。
一晚上过去,林闻已经睡得四仰八叉,手里的朱迪半掉在床沿上,连被子也被踢得只盖住了肚子。
景序见这幅场景莫名的心情好,他低头笑了笑,放轻步子进了房间。
先是把朱迪塞进林闻的怀里,然后把被子替他盖好。
趁着时间还早,他退出卧室去准备早餐。
景序想了想,给林闻熬了甜粥,甜粥应该可以让林闻的胃稍微舒服一些。
冰箱里还剩着两个石榴,他全部都拿了出来,心想可以再买点送到林闻家里。
等到林闻睡醒,一出门看见的便是景序站在厨房里剥石榴。
林闻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怀疑自己可能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在清早的家里见到景序。可他又觉得,在梦里见到景序其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最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哪儿是什么梦,昨晚分明就是景序送他回的家。
他在门口愣着站了几秒,直到景序发现他睡醒。
“先去洗漱吧,我煮了些粥。”景序问,“身上还难受吗?”
林闻“嗯”了声,说:“不难受,我先去洗漱。”
他逃一样的钻进厕所,在看见自己的牙杯里放着两把牙刷时,感觉自己被丢进了红色的染料缸。
过了会儿,他出现在厨房。
“昨晚给你添麻烦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林闻支支吾吾道,“我明明是想叫代驾的。”
他又前言不搭后语地开始解释:“我以为我没有喝很多的,媛姐调的酒很甜,我就多喝了几口。”
景序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把手里的石榴放在桌上,然后洗干净了手。
他拿纸巾擦了擦,抬起头看向林闻,也向他解释道:“昨晚我给你打了个电话,但是是时媛接的,她把我当成了你叫的代驾。”
“这样……”林闻喃喃道,他抿了抿唇,看着景序的眼睛,“那还是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景序笑了笑,他抬起手,用掌心贴上了林闻的额头,“头真的不痛了吗?昨天喝那么多。”
林闻“唰”的一下红了耳根,他别开脸,“嗯嗯啊啊”了好几声,才找回自己要说的话,“没…没事了,睡了一觉,好多…多了。”
景序说那就好,他转身盛了一碗粥,洒了一些白糖在上面。
他把碗递给林闻,“没经过你的允许在你家里睡了一晚,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笑,看着林闻的眼神又满是温柔和关心。
林闻感觉自己肯定没睡醒,不然他怎么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然而指尖传来的烫度又提醒着他这真的不是梦。
林闻低下了头。
“不会的。”他说,“谢谢你。”
他对景序露出了一个微笑,左脸笑出了酒窝,“辛苦你了。”
景序收回眼神,他催林闻去吃早饭,如果觉得粥里的白糖不够就告诉他,自己则又拿起石榴剥了起来。
剥着剥着,他不禁发笑。
这一晚上也算是待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