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呵,真是可笑,自己上高中以来,当父亲的不仅从来没来过自己学校,连自己在哪个班都不知道,而在这天天关心自己和什么样的人来往,真是可笑。
被刺激到的岑楠更加用力地反抗起来,她用力地掐了一下岑建勇的胳膊。
这一行为彻底激怒了岑建勇,他一击巴掌把岑楠抽得撞到了茶几上,差点摔倒。随着那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而来的,还有厨房里菜刚倒入油锅中和锅铲与锅之间发出的“哐当——哐当”的嘈杂声。
啤酒罐从茶几上被撞落,滚了几圈后,棕黄液体在地板上蜿蜒成丑陋的蚯蚓。
岑楠只觉得脸上火辣的痛感瞬间炸开,耳膜开始嗡嗡作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父亲一把甩在了沙发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岑楠毫无反抗的机会了。
接踵而至的是岑建勇随手拿起倒在墙角的、已经不知道断了多久的扫把棍,毫无防备地抽打在岑楠的身上。木棍在空气中划出“咻”的声响,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第一下抽下来时,她咬了咬嘴唇。尖锐的疼痛从背上蔓延开来,像被烧红的铁烙过。第二下落在了大腿根上,她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岑楠刚想起身反抗,却又一把被推了回去。
“你还敢跟我叫板?”岑建勇更加用力地在岑楠身上抽打起来。
木棍不停地落下,第三下、第四下......她数不清了。
全身上下,肩上、背上、手臂上、腰上、屁股上、大腿上、小腿上,疼得她像是在被千万只蚂蚁啃噬。
岑建勇终于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把棍子随手一扔,在地板上发出犀利的响声。她慢慢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由于疼痛,她的脚步有些飘散,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地走进卧室。
昏黄的灯泡照射出她倔强的身影。
房门关上的瞬间,眼泪决堤似的从眼眶涌出。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她散开的发丝上。邻居家的孩子在楼下的院子里嬉笑打闹,欢快的笑声透过玻璃窗飘进来,显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实。
岑楠蜷缩在被子里,嘴里还在发出轻轻的呜咽声,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毒打了。他的父亲岑建勇坚信“寒门出贵子”、“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套古老的说辞。岑楠有没有成为孝子不知道,但是岑楠的成绩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殴打、责骂中不得不提上去的。
自从岑楠上初中以来,岑建勇就变本加厉地严格要求岑楠的成绩,不准岑楠在外面和朋友们一起玩,只允许她在家里写作业。一旦岑楠的成绩下降了或者是哪一门科目考得很差拖后腿了,岑建勇就会在家用各种方式教育她,来彰显自己在这个家可笑的权威和地位。
一开始,岑楠的妈妈还会好心好意地劝说、阻挡岑建勇,但时间久了,父亲和女儿之间的战争就慢慢转移到了他们夫妻俩之间。后来,每当这个时候,她要么在厕所要么在厨房,避而不见,任由岑建勇怎么打、怎么骂。
直到岑楠上高中之后,岑建勇才慢慢收手,但是像今天这样他突如其来的酒后发疯也有过两次。
岑楠在一次次大大小小的暴力对待中不得不逼迫自己学习,取得一个让父母满意的好成绩。这使得她在学校,在老师眼里同学眼中就是一个文静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她在黑暗中摸出手机,屏幕还停在给水霖买生日礼物时的付款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二十分钟前:
【礼物收到了,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谢谢你,kisskiss.jpg.】
她手指颤抖着打字:
【喜欢就好。】
一分钟后,对方就回复了一条:
【到家没?】
她回复了一个“早到了”然后就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后面任由手机再怎么响她也没有回复了。
岑楠的眼泪仍在忍不住的流出,她一想到自己曾经遭受到的岑建勇的殴打,想到自己从小在这个阴暗的地方长大、想到别的同学总是那么的自信那么大方,而自己连一件合身的内衣也没有。想到在学校和水霖他们的快乐点点滴滴,和自己现在的遭遇,想到岑建勇的那句“人家跟你是一路人吗。”
……她失声痛哭,在自己并不暖和的被窝里。
也许自己和水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吧,人家随随便便就能到达的大城市,自己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走得到。
水霖,如果每次和你相聚都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我们以后还是各走各的吧。
等到深夜,确认父母都已经回房睡去了,岑楠才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摸进卫生间。
她将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来,站在镜子前,看着这个落魄的自己:发红的眼眶,泪痕干在脸颊上有些崩得难受,上面还有淡淡的一道巴掌印,身上被打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块块的淤青,肿得生疼。
她打开花洒,并不是很热的水冲击在自己的背上,热水和泪水交织着从脸上顺着往下流,像一场永远也写不完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