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荡点头,伸手拍了拍贺骁的肩,低笑道:“算了,说了你也记不起来。反正对你来说,指定不重要了。”
贺骁不喜欢别人对他卖关子,“行了!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台上的辩论到了关键时候,台下的人各自站在正方反方各持己见,台上‘吵’得不可开交,台下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在有主持纪律的老师左右巡查提醒,才不至于动静闹大。
“你觉得,许吴丢,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对她,有没有别的想法。”
贺骁一愣,侧眸看李荡,漆黑的眸里燃起一抹愉悦,“……”
李荡向来会来事,看着贺骁不说话了,心里也就有底了,他凑过来,拍了拍贺骁的肩,“兄弟,咋哥几个,打个赌,敢不敢?”
贺骁抬手摸了摸下巴,语气扬起, “我有什么不敢。”
李荡点了点头,附在贺骁耳边小声说着。
贺骁,在任何事情上,还从来没有输过。没有得不到的姑娘,没有想做的事做不到的地步。因为他的家世显赫,尖锐富有,有能力也有手段,来促成所有的事情。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贺骁向来都能处理的得心应手。
李荡说完了,眼里带着一抹玩味,就看贺骁会不会答应。
却没想到,贺骁压根不带犹豫的,直接就答应了:“妥。”
李荡抽出一支烟递给他,笑盈盈的,“痛快!”
尤昊凑上来,不要脸的问了一句,“笑什么来着?”
“我和你说……”
李荡跟找到了好玩儿的事儿一样,于是转而搂着李荡的肩,低头悄悄把事情跟他说了。
“卧槽!荡子,不是我说,在这方面你还真是个混蛋,挺会玩儿啊。”
“去!你这是夸我,还是暗戳戳骂我呢?嗯?”
尤昊咬着烟,“嗯……都有吧。”
李荡微微眯眼,抬手掐着尤昊的后脖颈,脸上依旧笑盈盈的,但是力道却在不停地加重。
“操!你缺大德,疼死老子了。”
贺骁抬头,漆黑的眸里泛着一抹深意,嘴里咬着烟,要掉不掉的,并没有点燃,而是把心思全都放在台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台上的一切,包括许吴丢。
台上的辩论,进入到颁奖环节,许吴丢在听到自己获得二等奖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很激动,想来,自己熬夜做的那些辩论功课没有白做,真好。她竟然有点感动的想哭,当视线环顾台下的同学观众时,还是憋住了,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掉眼泪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时,颁奖的老师走到她面前,把手上的奖状递给她。
“同学,你的奖状,恭喜你!”
许吴丢哎了一声,有礼貌的颔首,“谢谢。”
女老师看她呆萌呆萌的样子,还挺可爱,一时忍不住笑了,“还有奖金,拿好哦。”
话罢,一个用牛皮色信封递了过来。许吴丢点头,忙道谢:“谢谢。”
女老师应了一声,转而拿起托盘的另外几个信封,脚尖一转,继续往后发放奖金和奖状。台下的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听在耳朵里,让人忍不住心里激动。
许吴丢摸着信封,看到信封口露出的两张红色纸币,心里很满足。有了奖金,她就可以在网上给小白买狗粮了。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下一刻,她的视线,却忍不住的,在观众席位上寻找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好巧不巧,她的视线刚下,就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站着的贺骁。
他立着身子,目光看向台上,似乎在找什么人。
不过……许吴丢总有种错觉,贺骁看过来的方向,好像是她这里。
忽地,许吴丢避开他的眼神,那样的目光过于热烈了,她不清楚贺骁到底是不是在看她。但是,刚刚跟他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她还是止不住的害羞,于是乎就不敢再对视下去了。
她的手指捏着信封面,心里既紧张又踌躇,“他,是在,看我吗?”
她低下头,许久。
直到,安安走过来,“吴丢,你看什么呢?地上有钱?嗯?”
安安热衷搞笑,也学着许吴丢的模样和姿势,低头看着地上。
许吴丢刚抬头,就发现了安安,明显被吓了一下,“没,没有,地上,没钱。”
“那你看这么久?”
“我就是,发呆了。”许吴丢抬手摸了摸额头。
安安看她现在这样,又联想到刚才在辩论时她的样,简直是两极反转。平常乖得不行,辩论时据理力争,可太有趣了。
“行吧,我们回宿舍吧。”
“哦,好。”
许吴丢转身,收拾好辩论稿子,整理好放进书包里,最后跟着安安一块儿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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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吴丢今天暂时没有校外兼职,在收拾好小白的狗粮后,她返回了一趟废旧的音乐教室,最后带着小白,还有上次那只灰猫一起回了出租屋。本来,许吴丢心想把那些流浪猫流浪狗全都接去出租屋的,但是它们似乎不大喜欢拘束,也不喜欢人碰触。除了许吴丢会经常喂它们吃的,它们会回来吃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校内各个角落里四处游荡,居无定所的,许吴丢有时候压根也碰不到另外的流浪猫狗。不过,小灰猫挺愿意跟她一块儿走的,少见的挺粘她的,于是许吴丢带着小白和小灰猫两个,埋头转身离开了废旧音乐教室。
租的房子,离学校挺近的,不过一会儿,许吴丢就到了。
她把小白的笼子放在地上,又把趴在肩上的灰猫抱下来,小心地放在地上。
在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门。
房子经过一阵子的布置,眼下看起来还算是个温暖的小窝。她在屋子里陪着小白还有小灰猫了一会儿,给他们倒好了粮食,蹲在地上用手揉了揉小白,真的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这阵子的相处缘故,小白可爱对她撒娇了,但是还是改不了欺负小灰猫的习惯。小白仰着下巴,哼哼唧唧了两声,却没想到小灰猫压根不带离它的。
这下可把它惹恼了。
“汪汪汪!”
小白朝着小灰猫叫了两声,跟在宣示主权一样。
小灰猫胆子小,吓得身子猛地一颤,猛地发出一阵撕叫:“喵!”
小灰猫飞快地踩着小碎步,一股脑儿地,直往许吴丢怀里跳。
许吴丢也吓了一跳,“小灰。”
小灰猫往她怀里钻,发出断断续续的叫声,听起来可怜极了。
见到这一幕,许吴丢心疼坏了,“小灰,你没事吧?”
许吴丢伸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小白,试图跟它讲道理:“小白,别欺负小灰,以后你们还要一起生活在这个屋子的,好好相处,好吗?”
小白眯起眼,摆过头去,嗷嗷叫了两声。
后来,小白头也不回的,似乎是生气了,转头就进了自己的小屋,蜷缩起身子。
哎,它生气了。
一生气就这个样子。
许吴丢无奈的笑了,随后安抚了一会儿小灰,又给它喂了水和粮,这才抽空去看看小白。
许吴丢给小白倒了狗粮,端给它,一面用手揉揉它的背。
可没想到,小白压根不带看她的,而是把下巴放在竹编篓的边缘上,露出两颗尖锐的犬齿,不时地发出呜呜声。跟生气了似的。许吴丢主动讨好它,捏着粮喂到嘴边,它迅速地摆开头,就是不理,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竹编篓的边缘上,有规律的发着,“呜,呜,呜。”
许吴丢以为它是不想吃,于是又拿出它最喜欢的毛球递给它,它还是这副模样。
后来,许吴丢站起身来,思考了几秒钟,旋即转身去看小灰去了。
“小灰,喝点水。”
“小灰,这是你喜欢的毛绒球。”
“小灰,小白没有恶意的,它就是,小心眼。”
许吴丢摸了摸小灰的毛,明显地感觉到了,小灰的身子发出轻微的颤抖,看来是被吓得。以至于,它低头舔舐水的时候,眼神似警惕的扫了眼对面的小白。许吴丢心疼的,又轻抚着它的后背,希望它能好过一些。
本来吃的好好的,小灰停下动作,最后低头用两只前爪扒拉了两下毛绒球,随即低头咬住,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小白的方向走过去。
它把自己的毛绒球放在,距离小白窝两三步的距离,随后身子跟闪电一样猛地扭转身子,返回自己的小窝。
看到这一幕,许吴丢愣住。
“小灰这是……”
主动跟小白,和好?
小白高傲的头并没有抬起来,而是用余光吝啬的扫了一眼,又骄傲的摆头,一点都不带搭理的。
小灰猫低着头,许吴丢伸手来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说:“没事的。”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
小白这才懒洋洋的抬头来,偷伺了一下许吴丢,许吴丢正在看书,而小灰猫在玩它的其他玩具。看到这一幕,小白发出长而高的叫声:“嗷~呜,嗷~呜。”这声音,听起来郁闷,还有种被忽视后的可怜兮兮。
许吴丢正昏昏欲睡,手里握着一本劳动法,眼皮子都有些上下打架,实在是没有注意到小白的异常。后来小白咕噜咕噜从窝里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等到天色渐暗,许吴丢是被小灰弄醒的,等到许吴丢睁开眼睛来,低头时就看到小灰咬着她的裤腿,有些焦急地,想要把她往一边拉。许吴丢感到莫名其妙,实在是不懂小灰到底要做什么。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是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徐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余光朝着屋子四周环视一遍,猛地发现,小白没有在窝里。
脚下是小灰乐此不疲的拉扯,还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这一次,许吴丢猛地清醒过来。
“小白?小白?”
她试探性地,在屋子里叫了两声,顾不得脚下咬她裤腿的小灰猫,弯腰下来,用手耐心地拨开小灰猫,随即起身在屋子里四处翻找着。翻找了好一会儿,甚至是堆在一起的木板里面,她也用手机灯照了一遍,却连小白的身影都没看到一点儿。
她的心里砰砰直跳,就在这个时候,小灰猫又来咬她的裤腿,使劲地想要拖拽她。
下一刻,小灰猫扭转身子,往门口跑过去,又停在门口一两秒的时间,扫了她两眼,跑了出去。
许吴丢捏紧手掌心,于是跟着小灰猫一起跑了出去。
天空乌压压的,却意外的亮,好像很快就会有一场雨降临。
许吴丢跟在小灰猫身后,穿过一片红砖堆砌的矮墙,很快到了一片小巷子,小巷子里停着许多废旧的家用面包车还有自行车。
阵阵的冷风袭面而来,带着似有若无的下水道的酸臭味。许吴丢忍不住皱眉,额头上也沁出细汗,跑了一会儿了,都有些累了,只是这空气实在是难以接受,让人闻着都觉得不舒服。
小灰猫身子很灵活,很快纵身一跳,转而跑进小巷子的深处。
它还时不时的回过头,就像是,在给许吴丢指路。
许吴丢抬手摸了一把汗,很快跟了上去。
这是一处有住户的破旧楼房,上面徐徐亮着微弱的光亮,当许吴丢经过窄小的巷子时,还能听到两栋楼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女人跟男人争吵不休的声音、小孩子哭闹声、房门被□□上时发出的震天响、以及巷子里陡然响起的电动车警报声,全都糅杂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凄冷阴森的感觉。
许吴丢胆子本来就小,被刚刚的警报声吓得肩膀猛然一颤。心跳很快,因为受到惊吓,许吴丢的小脸都有些惨白了。
许吴丢长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小灰猫又扯了扯她的裤腿,随即走到一个半掩着门的屋子的台阶上。
门,并没有锁上,门口还停着一辆电三轮。三轮车上似乎还放着东西,许吴丢走上前去,想要掀开上面盖住的军绿色的雨披。
斜里,猛地传来一声呵斥:“你干嘛呢!偷东西偷到老子头上了是吧。”
伴随这声肮斥,被雨披盖住的东西,接二连三的传出小狗的吠叫来。声音不绝于耳。
许吴丢被吓得不轻,但是已经伸手扯下雨披。入眼,就看到了一个铁笼子,里面有很多只小狗,它们拼命的喊叫着,叫得撕心裂肺,叫得凶狠,甚至有一两只直接开始用身子撞击铁笼子。却不小心被铁笼子上缠绕着的铁刺划破血肉,上面留下一滴鲜红的血液。疼得小狗嗷嗷直叫。
那一双双满带愤怒的眼睛里,充斥着怯生生的惧怕,它们很害怕,不敢再撞击笼子了。
许吴丢看到这一幕,背后直冒冷汗。
她下意识地,伸手来,一把抓住笼子上的锁。
却没想到,被斜里冲上来的男人一把推开。
啪嗒一声,许吴丢被重重推倒在地上,摔在地上乌黑色微微发红的水坑里。
男人凶恶地瞪着地上的许吴丢,“你想干嘛!想死是不。”
许吴丢疼得屁股都疼,忍不住闷哼一声,“嘶。”
下一刻,男人走上来,丢下手里的烟头,一脸的凶恶的对她呵斥:“你想干嘛?”
便要伸手来拉拽许吴丢,许吴丢很害怕,一个劲儿地蹬腿往后挪动,试图躲开男人伸过来的手,只不过她太瘦了,就这样在强制性地拉拽下,许吴丢被拎起来。
她太害怕了,吓得小脸通红,只得惊呼:“你干什么!你!你放开我。”
男人的胳膊很有力气,同时身上带着危险气息,低头来看她。
在看到许吴丢的脸蛋儿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来,他乌黑的手掌伸过来,掐了一把许吴丢的脸,吐露着夹杂浓厚酒味的气息,那种感觉让人不寒而栗。许吴丢被他拉拽着肩膀,不许她动弹。他乌黑泛红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揣摩。
“看你长得白白净净,说,你刚刚是不是想偷哥哥的狗来着?”
许吴丢憋着气,不敢呼吸,吓得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你走开,那狗是我的,小白是我的狗。”
虽然怕,但是许吴丢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在面对一个喝了酒意识可能也不太清晰的凶恶男人时,竟能开口说一句硬话。分明,分明自己已经害怕的不行了,但是,当她余光扫过笼子里的小狗时,一眼就看到了浑身脏兮兮的小白。小白似乎也看到了许吴丢,正仰头对着这端发出连续不断地叫声。那叫声尖锐,两只圆润乌黑的瞳孔瞪大,里面充满了凶恶。
男人不怀好意,凑过来,“你的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笼子里面,有你的狗?”
许吴丢快要哭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陡然一颤,里面瞬间泪光盈盈。她却强忍着,不敢哭,若是哭了,可就是印证自己害怕了。
她转头,叫了一声小白:“小白。”
话音刚落,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小白,霎时停止了叫,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吴丢。它开始护主了,开始伸出前爪焦急地剐蹭着铁笼柱子,对着男人叫得更凶了。
“汪汪!”
“汪汪!”
露出一对锋利尖锐的犬齿,声音震耳欲聋且刺耳。
男人顿时不耐烦了,眉眼明显有些心虚,没想到这狗还真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
想到这里,男人微微挑眉,粗粝的大掌压根没打算松开小姑娘,而是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语气是那样的无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地痞流氓的样式:“这狗,眼下在我的笼子里呆着,那它就是我的,你要是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另一只手凑过来,想要摸一把小姑娘的脸蛋儿,却没想到被许吴丢顿时躲开。
“你放开我!小白就是我的。”
她挣扎着,开始对其拳打脚踢,可是女生毕竟是女生,力气再大,也抵不过一个长期做体力活的男人。她挣扎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挣脱开,反倒不小心在慌乱中,一把抓花了男人的脸。上面充斥三两条血痕,一下子把男人给惹恼了。
肥厚的脸盘子上紧紧皱起,近乎狰狞的瞪着许吴丢,“你他妈的敢抓我!老子今天要是不好好收拾你,我他妈就不当人了。你给我过来!”
许吴丢肩膀很疼,“你松开我,松开,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极度的害怕充斥她的身心,出于本能的,她开始扯开嗓子大声呼救,渴望那条昏黑的小巷子里的住户能够注意到这里。一声声的呼救声,撕心裂肺,回荡在小巷子里。
男人拖着她的手,就要将她往黑漆漆的小屋子里拖,这四周本就是破旧荒废的木屋,平常根本就没有人踏进这里。这里的生活条件甚至是住宿条件很差劲,卫生条件也很堪忧,所以这里的住户,似乎就只有眼前这个贩卖小狗的狗贩子,常年盘踞在这里生活。许吴丢叫的嗓子干哑,眼泪哗啦啦的往外落,一种近乎绝望的心思即将弥上心头时。
男人拖着许吴丢的步伐,猛地顿住,斜里一个烟头丢过来,正好砸中他的脑袋。
在半空中传出火星子嘶啦的声响。
男人的侧面脑袋上,靠近耳朵的位置,狼狈的留下一道灰白色的烟渍。上面也被烫红了。
他气急败坏,偏头来低骂一句:“谁他妈的不长眼睛!”
男人恼羞成怒看过来,就看到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冲锋衣,留着寸头,压低的眉头下是一双锋芒毕露的眼睛,下颌线像是被寒风割裂出来的锋锐,殷红的唇线紧抿着,只是一眼就让人莫名的心里胆寒不已。风很冷,他徐徐走过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来,可是这笑,只让人觉得胆颤。分明看着年纪不大,可是浑身冰冷的气场却让人有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