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季临风的身体在发光。

真正的发光——皮肤下流淌的金色纹路如同熔岩，在黑暗中勾勒出他骨骼的轮廓。裘德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能感觉到那些金属元素正在他血管里奔涌，像是一条即将决堤的河。

"放开他。"林雅站在实验室门口，声音像冰锥般刺入耳膜，"除非你想看着他被金液烧穿内脏。"

裘德没动。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但手指仍紧扣着季临风的手腕。那里已经烫得吓人，可她宁愿皮肤被灼伤也不愿松手。

季临风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但她读懂了那个口型——"剑"。

青铜剑碎片就掉在他们脚边半米处，在实验室的冷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色。裘德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最后一次警告。"林雅向前一步，颈后的七星疤痕红得像是要滴血，"交出Ω样本，我可以留他全尸。"

裘德猛地弯腰抓起剑片，同时将季临风推向实验台后方。

剑刃割破她掌心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嗡鸣从骨髓深处炸开。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她全身的金属元素突然找到了归处。鲜血顺着剑身的纹路流淌，那些错金符文一个个亮起来，在空气中投射出立体的星图。

林雅的表情变了："你竟然能激活它......"

裘德没时间思考这意味着什么。她转身扑向季临风，将染血的剑片按在他心口的位置——那里已经被金液侵蚀得最严重，皮肤近乎透明，能看到下面搏动的金光。

"不！"林雅的尖叫几乎刺破耳膜。

剑片接触皮肤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2

裘德站在一片虚无中。

没有实验室，没有林雅，只有无尽的星空在脚下延伸。她低头，发现自己漂浮在银河之上，七颗特别明亮的星辰排列成熟悉的北斗形状。

"这里是意识空间。"

季临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裘德转身，看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没有金光，没有灼烧的痕迹，就像她第一次在拍卖会上见到的那个冷静自持的科技新贵。

"你......"她伸手触碰他的脸，指尖却穿过了虚影。

"我的意识暂时稳定了。"他苦笑，"多亏你那一剑，阻断了金液的传导。"

远处，一颗星辰突然爆炸，化作万千光点。那些光点重新组合，形成一幕幕场景——年轻的季明远在实验室记录数据、季临川被绑在手术台上尖叫、七个穿着病号服的孩子手拉手站在青铜容器前......

"这是我的记忆碎片。"季临风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也是我父亲植入我脑中的执念。"

又一波星辰炸开。这次浮现的是裘德从未见过的画面——血月下的祭坛，七把青铜剑悬浮在空中，一个白袍人站在中央，手里捧着某种发光的物体。

"那是......"

"第一次仪式。"季临风指向白袍人，"西周末代大巫祝，你的前世。"

裘德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那些梦境，那些幻听，那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突然都有了答案。

"所以林雅说的没错，我真的是容器？"

"不全是。"季临风的身影开始闪烁，"你是最后一个巫祝，但也是第一个反抗者。当年的仪式失败不是意外，是你故意为之。"

一颗赤红星辰急速逼近，在虚空中化作林雅的脸："找到你们了。"

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裘德感到一股可怕的吸力，像是要把她的意识撕成碎片。季临风突然抱住她——虽然是虚影，却有种真实的温度。

"听着，"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金液是双向通道。她能追踪我们，我们也能反向入侵。"

"怎么做？"

"握住剑，想着你最强烈的记忆。"

裘德闭上眼睛。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回——养父揉着她的头发教她鉴定文物、实验室里彻夜翻阅资料、拍卖会上第一次听见剑鸣......最后定格在季临风挡在她身前，浑身是血却依然紧握她手的画面。

那种感觉如此强烈，几乎要冲破胸膛。

虚空炸裂。

3

裘德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实验室地板上，手中青铜剑片深深刺入季临风胸口。但诡异的是，没有血液流出——只有金光从伤口处溢出，像液体又像光流，在空中形成复杂的几何图形。

林雅和六个白袍人僵立在原地，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他们的眼睛全都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嘴巴张合却发不出声音。

"量子锁定......"季临风虚弱地抬起手，触碰那些金光，"你暂时冻结了他们的意识。"

裘德这才发现自己的视野也变了——她能同时看到实验室的每个角落，甚至透过墙壁看到外面走廊上倒地的警卫。更奇怪的是，她居然能"听"到林雅脑中的思维碎片，像嘈杂的电台杂音。

"这是......"

"Ω能力完全觉醒。"季临风试图坐起来，却疼得闷哼一声，"不会持续太久，我们得......"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打断。实验室的通风管道突然爆裂，一团黑雾涌了进来——不，不是黑雾，是无数微型机器人组成的蜂群！

"董事会的主力部队......"季临风咬牙撑起身子，"快走！"

裘德扶着他冲向紧急出口。那些机器人像有意识般避开金光笼罩的区域，却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一只机械蜘蛛跳上她的肩膀，口器对准颈动脉——

季临风的手比她反应更快。他一把捏碎蜘蛛，金属碎片割破他的手掌，银白色的血液滴在地板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