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保证,贺乘舟绝不会与齐王勾结。”
苏绾缡直直迎上萧执聿的眼睛,眼里满是对贺乘舟的信任。
她有些急了,最后一丝信念似乎马上就要崩塌。
看着她急不可耐得为贺乘舟担保,萧执聿心里的火气就更甚。
“你保证,就凭你一人,你能如何保证?若他真是齐王逆党,留在朝廷之中,就是一颗毒瘤。若是他日兵变,尸横千里,苏小姐觉得,你如何为胤朝千千万万的百姓保证?”
“所以大人,宁愿看到忠臣蒙冤,也不愿意赌贺乘舟心间一丝报国真心。”
苏绾缡蹙眉。
“我对旁人的真心不敢兴趣。”
萧执聿无无所谓地抬眼。
“何况这场赌注最后的代价实在太大,若是本官输了怎么办?”
“大人绝不会输。”苏绾缡像是抓住了一线希望,脱口道。
萧执聿微微侧头,余光看着苏绾缡跪着双膝上前的一步,轻勾了勾嘴角,“苏小姐怕是不了解赌徒的心理,只有头彩足够有吸引力时,赌徒才会下注。”
话落,他执了一枚白棋落下,棋局瞬间发生转变,因着这一字落下,其他所有白棋都被盘活了过来。
直到此刻再看,才发现,原来,白棋早就布好了局,只待黑棋一步步落网。
苏绾缡眨了眨眼,似乎听明白了萧执聿的意有所指。
她吞咽了咽,望向萧执聿,“大人要什么?”
萧执聿轻勾了勾嘴角,终于说了一句他爱听的话。
他落眼这场已见分晓的棋局,转头看她,漫不经心得将手中所有的棋子尽数扔进了棋罐。
哗啦啦的棋子碰撞的声响在棋阁内响起,远处的炭火燃烧发出“呲”的声响。
窗外所有的风雪声似乎都已停止,只余这室内的动静。
苏绾缡就在那一声声棋子碰撞的声响中听见萧执聿的声音。
“你。”
“大人!”
苏绾缡惊呼了一声,迅速从地上站起了身子。
“你逾礼了。”
她面颊通红,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冻得。
相比苏绾缡的慌乱,萧执聿却显得格外镇定。
他轻抬起双眸,望着苏绾缡的眼神无波无澜,像是方才说出那样出格的话不是他一般。
“苏小姐若是不能接受,可以离开。”
话落,苏绾缡没有一丝犹豫得转身。
待苏绾缡离开以后,轻尘才进了棋阁,“大人,苏小姐去贺宅了。”
“嗯。”
萧执聿低头,拾捡着棋盘上的棋子。
“大人觉得,她会回来吗?”
“她没得选。”
低沉的声音响起,似阁内寥寥升起的檀香。
萧执聿盯着棋盘中被围困的黑子,漆黑的瞳仁诡谲难辨。
苏绾缡出了萧府,就赶去了贺宅去见贺夫人。
贺乘舟入狱,除开她,贺夫人便是最难过的一个人了。
只是她没用,直到现在才知道贺乘舟入狱的消息,却也没有办法能够救他出来。
贺乘舟刚入仕途,且官职不算大,因而还未搬迁,只是在青花巷有一座三进小院。
苏绾缡刚一下车,便听见了小院内传出的哄闹声。
她心里一紧,立马推开房门,只见一伙书生在小院里敲敲打打,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全部碎了一地。
而一旁的林母被推到在地,积雪化开洇湿了她单薄的衣物。
苏绾缡立马冲到贺母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她怒火中烧,厉声叱喝,“你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看不出来吗?”
书生们见着突然冲进来的苏绾缡也不见一点儿惊慌,互相看了一眼,嬉笑道,“林大人贪污受贿,我们自然是来为民除害的。看看他屋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胡说,我儿不可能干这种事。”
林母大声反驳道,空气进入喉咙,竟然呛得咳嗦了起来。
“都已经入了大理寺,还狡辩呢?”
“判决文书未下,便不能定罪。你如此言辞凿凿,想必定然知道其中隐情,合该去大理寺狱协助调查!”
苏绾缡轻拍林母的脊背,帮她顺气。
她斜睨一眼,已是气势十足。
众人被她唬住,一想到可能要进大理寺立马噤声。
“等着吧,等判决文书一下,林大人掉了脑袋,有的你们哭的时候,我看到时候,你们还如何狡辩!”
书生撂下狠话,大声喝道,“我们走!”
一行人耀武扬威得离开,走得时候,还不忘踢一脚院中被砸碎的桌椅花瓶。
苏绾缡心里团着一口气,还想要上前叫他们理论,却被贺母拉住了手臂。
她眼睛已经红肿,一脸苍白病态。
苏绾缡一时眼眶也不由发酸。
“贺夫人……”
“苏小姐,我们乘舟绝无可能做那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之事啊!你一定要救救他!”
贺夫人说着,推着苏绾缡的双手,就要跪下去,双颊上落满了混浊的眼泪。
苏绾缡忙拉着她,阻止她要下跪的举动,无奈贺夫人下跪的决心太甚,苏绾缡只能顺着贺夫人的力道一起落到了地上。
她何尝不想救贺乘舟呢?
若她有法子,她自然愿意。
可如今,是陛下不愿意放过贺乘舟,父亲还要将她许给程伯侯府的三方庶子。
陛下登基以前,与齐王是斗个你死我活。
齐王一案,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贺乘舟与他牵连上关系,这条命算是要交代了。
可是……
苏绾缡闭了闭眼,一行清泪流下,眼眶酸得厉害。
他努力了十几年,不应该官途止步于此。
“贺夫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救贺郎的。”
苏绾缡睁开了眼,紧紧握住了贺夫人的手,眼里显出从未有过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