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琴眼底冷意沉浮, “纵他死了,也轮不到尔等受宠。拖下去!”
一下子便处置了两人。其喜怒之无常,宛若阎王。
姬琴敛了怒色,让一个面善的男宠去唤“雀菘”过来,转头对萧清影几人道:“既是有人故意陷害于我,那与谁脱不开干系,骊山可心中有数了?”
萧清影不解,“尚未有线索。我们还希望长公主能够提供一二。”
姬琴一时语塞,压着怒火看向孙奇,“孙道长以为?”
孙奇笑着打了个呵呵,“此事由白杨师兄嘱萧师妹全权负责,我二人是为萧师妹引路,对这等事关骊山与大宣的要务,无甚了解,更谈不上建策。”
姬琴冷下脸,“骊山便是这么编排我大宣的?”
萧清影道:“骊山秉持公正,绝不污蔑无辜之人。”
她挺着脊背,立在那儿,像一棵无论如何也推不倒的青松。
姬琴神色慢慢平淡下来,面无表情,“好一个骊山。”
这时男宠回来,并没带着个人。或因忐忑,步履和心一样打鼓,到姬琴跟前,不敢大喘气,“启禀殿下,雀菘他不肯来,说……”
姬琴“嗯?”了一声。
男宠:“说是您让他跪着的,要起来,也要您亲自让他起来。”
姬琴竟宠溺地笑了声,摇摇头,看向萧清影时又冷冷的,话里夹枪带棒:“尽管去查。我自可保证,此事与我姬琴无半点干系。真查出什么,再放出狗来也不迟。”
说罢向一男宠勾手,后者亦步上前,贴到姬琴跟前听了几句,旋即走到萧清影面前,“三位道长,请随我到偏殿来,有什么想知道的,流芳阁自当相告。”
萧清影略一沉吟,颔首道:“好。”
三人随这名唤涂壁的男宠走到一间清幽雅致的宫殿,上悬牌匾,书有“湘鹭殿”三字。
侍女前来奉上几盏清茶,涂壁托手站着,“道长想知道什么呢?长公主自入影都以来,便遵骊山意思,从未出过流芳阁,又怎会与此事有关。这一点,想必两位道长也清楚。”
萧清影:“长公主尊贵,十指不需沾阳春水。”
涂壁打量着萧清影,“流芳阁中人,哪怕是个扫地的,出入也需记载在册,去哪儿、做什么,记得清清楚楚。”
萧清影:“那便取来看看。”顿了顿,“全部。”
涂壁垮下嘴角,撇下一句“且请稍待”便出去了。
王奕棋这才开了口,“萧师妹,只怕你得罪长公主了。”
孙奇也说:“萧师妹,你可知方才长公主为何震怒?往日里我们与她打交道时,几乎不见她动气。”
不等萧清影表态,王奕棋接话道:“姬琴欲引你说出有利于她的话,师妹却如铜墙铁壁,无外乎她恼羞成怒。”
萧清影转念一想,“什么就叫有利于她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孙奇笑道:“自然是祸水东引。”
萧清影隐约察觉姬琴的怒意有虚,但她对人间事了解不多,便道:“引向……梁雍二朝?”
“凡人不修仙,不长生,求的自然是财富名利。骊山向来公正严明,如从你口中说出‘疑心是梁雍嫁祸大宣’的话,那大宣可不就得到一个发作的借口,少不得赶在骊山之前向梁雍二朝发难。”王奕棋解释道,“但姬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师妹是硬骨头,虽然不是有意,却也让她束手无策,只能配合。”
萧清影却摇了摇头,“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在事情尚未下定论之前妄加猜测,毕竟我代骊山而来,从我口中说出的每句话,都应为骊山负责。”
王奕棋摩挲着下巴,似乎不赞同。
孙奇则神神秘秘地碰了下他的胳膊,“想不到小师妹一个刚进骊山没几天的新弟子,这么有觉悟。”
王奕棋:“求仙问道,去哪里不行。”
萧清影托起茶盅,扣住碗盖,一面拨开茶叶一面浅酌。忽地听见闲谈声,便望向一墙之隔。
一个说他弟弟是骊山修士,在右罗任职。他本也想参与骊山修士选拔,奈何年纪已大、实力不济,一千人争一个席位,难过登天。若非不得已,谁愿为姬琴办事。
另一个说他是梁国皇子,自小流落民间,悉知身份后为避开宫廷权斗,故来到影都。偶然看到招募令,不知长公主何人,稀里糊涂就来了。
沉默半晌,就听接连两声冷哼。
“道友诓我?”
“你不也是?”
王奕棋不屑道:“进不去骊山的散修,为了些许资源,便不顾尊严跑来做凡人犬马。”
萧清影:“师兄当时把流芳阁招募令给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奕棋脸一红,“彼一时非此一时,那时师妹还只是个普通散修,现在是同门,怎可一并而论。”
萧清影吐出茶叶,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忽然觉察到窗外有人。
原道是远处翠竹下站着个人。白衣墨发,爽朗清举,腰肢盈盈一握,乍以为是个女子。微侧过来,方知风姿特秀,目深眉高,若山遥遥,若雪封玉。
竟是个男子。
萧清影登时忆起在何处见过此人,便是那焦亭远丹房中有过一面之缘的昳丽少年。
他并没发现萧清影,原地站了一会儿,莫名叹了口长气,就要离去。
然而走不到几步,被三人拦住去路。其中一个是被姬琴怒斥后拖下去的,走路姿势怪异,看样子挨了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