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晚一脸郑重:“太子侧妃的生辰宴,就是最好的机会。”
她要逃出京城,仅靠她和这两个丫鬟还不够。她“死”在东宫后,定会以四皇子妃的身份葬入皇陵。在进入皇陵前,她必须要从棺材里出去。里面有两个丫鬟照应,她可以放心,但是外面还需要有一个人负责接应。
她眸子暗了暗,抬眼看了看窗户,压低声音:
“离太子侧妃的生辰宴还有些时间,兰心,你明个儿亲自走一趟三皇子府。”
兰心低低应着。
交代完一切,沈秋晚抬起手,温柔抚上平坦的小腹。
前世小产的恐惧虽仍萦绕心头,但她心底却还是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她现在才二十岁,她想生下这个孩子,让她陪自己走完剩下这段漫长、寂寞的时光。这个孩子会是她唯一的、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
桌上的参汤不烫了,她转身坐回桌前,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
喝完后,她抬起眼,见两个丫鬟皆是直直盯着她,尤其是莲心,眼睛肿得和兔子一样。
她心下微动,挑挑眉头:“莲心?”
莲心被她一叫,眼泪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她踉跄走到她身前,扯着她袖角,小声哭:“郡主,能不能带奴婢一起走?”
兰心也朝她这边往,眼底暗含期待。
她们自小同郡主一块长大,离了郡主,她们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沈秋晚怔了怔,许久未出声。
她想过带上两个大丫鬟,但是,这不现实。如果她死后,她们两个也都消失,旁人定会起疑心。所以她们两人必须留在京城,最起码在她“走”后几年,都要活在这些贵人的视线中。
见她沉默,兰心懂了她意思,可莲心不懂。
莲心见她不说话,破天荒地追问道:“郡主,能不能带上奴婢?”
沈秋晚盯着她脸,看了很久,终是摇摇头:“莲心,不要任性。”
见莲心的眼泪一串一串往外冒,她心里堵得有些难受,于是她又说:“等过几年风头过了,你们寻个由头离京来找我。”
莲心终于不哭了,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她:“郡主,我们到时候去哪里找您?”
她说:“一直往北走。”
门口处突然传来响动,主仆三人顿时如临大敌,齐齐望向房门方向。
陆明慎推开门,怀里抱着几支还沾着露水的梅花。见她们眼神都盯在他身上,晚晚身旁那个圆脸丫鬟眼睛红肿,疑惑挑挑眉,关好门朝她们这边走来。
他边走边说:“这是怎么了?”
沈秋晚故作淡定笑了笑:“我们说了会话,我说她们两个年龄也大了,不如把她们嫁出去,这丫头还哭了。”
陆明慎不疑有他,把怀里的梅花放到桌上,脱下身上沾了寒气的披风,才走到她身后,大手温柔捏着她的肩。
“她们伺候了你这么久,也知晓你的习惯。眼下若是换人,怕是不能照顾好你。就算要换,也等你生了孩子以后再换人。”
沈秋晚轻轻“嗯”了一声,眼眸低敛,情绪复杂。
他现在看起来对她很好,可上辈子她同太子成婚前几年,太子待她也不错。
他不能生,和她红杏出墙,是两码事。她不信他真能那么大度。他现在越温柔、越体贴,沈秋晚就越信不过。
为了避免他秋后算账,她必须先下手为强。走,必须得走。
陆明慎不知道她的想法,瞥见桌上的药碗,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指顿了顿:“晚晚,又吃了什么药?”
她顺着他视线看,看到还没有收走的药碗,如实回答:“我体虚,去库房取了只人参补补。”
他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些,眼底多了几分自责。他不好,还不够关心晚晚,竟还让她自己去寻了人参补身子,这本该是他的事。
思量了会,他说:“我听厨房说,近来你胃口不好,明日我去宫内要几个厨子来。”
“好。”
“天香楼上了新菜,明日中午我们一起去吃。”
“好。”
他低下头,轻轻亲了亲她额头。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但他们心里都清楚,不一样了。
陆明慎咽了咽喉咙,他想告诉她,他其实就是沈念安,话到了嘴边,心却打起了退堂鼓。
犹豫了会,他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让人听不见:“晚晚,我爱你。”
沈秋晚衣袖下的指尖微微颤动,她低着头,没说话。
次日正午,天香楼。
才吃了一会,她突然一脸痛苦,捂着肚子。
陆明慎立马走到她身旁,搂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着急问道:“晚晚,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