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
“薄荷炒牛肉?”时静萤抓着一把薄荷回来的时候,递给林翊楠,目光迟疑,“这样炒好吃嘛?”
“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云南吃的薄荷排骨了?我当时赞不绝口,你还扬言想吃呢。今天吃个简易版本的,尝尝鲜。”
“好吧,尝试一下新事物也是好的。”时静萤点了点头,任由林翊楠接过薄荷叶。
时静萤等了一会,林翊楠已经将薄荷牛肉端了上来。
肉色的牛肉上撒着细碎的鲜绿叶片,像夏威夷海滩上穿草裙舞跳着的人,林翊楠刚端过来,时静萤的筷子就跟了上来,夹了一片品尝,牛肉炒得香嫩,蒜末的浓香饱满,充分锁在肉里。
“尝试一下这个酱汁。”
筷子夹着的牛肉做笔,蘸起了这碟酱汁,在舌尖上用香味作画,清新的薄荷香散发着浓郁又独特的味道,却还有几分酸。
酸得时静萤皱起眉头,“林翊楠!你加了多少柠檬,你是不是借酱汁报仇,就因为我分了陈嘉辞可露丽,你这个小气鬼,柠檬精!什么薄荷牛肉,这明明是醋酸柠檬牛肉,每一口都是酸的!跟你一样!”
时静萤气得把林翊楠关在门外,“你跟你的柠檬牛肉过吧,我一个人在里面小酌,尝我的红酒烩牛肉。”
时静萤利落的关起厨房的门,还好,她家的厨房不是慕斯那样开放式的,时静萤回道锅前,掀开的锅内,扑面而来的番茄浓香,牛肉被炖得软烂了,一筷子戳下去,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软烂,时静萤加入几段新鲜的迷迭香。
时静萤夹了起来,一口咬下,牛肉汁水四溅,汁水里飘着红酒隐隐的香气。
好吃。
番茄的酸才是恰到好处,外面这个可怜兮兮的“柠檬精”才是没有分寸的酸,时静萤觉得这简直是欺负她的味蕾。
手机震动了一下。
时静萤不用想就知道是林翊楠,这个时间,只有他会发消息。
时静萤勉为其难的看了一眼。
“我不想一个人吃饭,我知道你也不想。”
时静萤的确不喜欢,却在厨房一顿鼓弄后才开了门。
林翊楠陷入回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喜欢一堆人热热闹闹的。”林翊楠转头一看,时静萤端着的一盘菜,“这是什么?”
“这一盘,是我说过的后半句话,意面船载豌豆。”时静萤说得简短。
林翊楠却是记得的,时静萤说的后半句。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若是临窗而坐,看着窗外桥下小船,慢悠悠摇过去,哪怕一个人却也觉得有意思。
望着时静萤新端来的碗,像是从新鲜豌豆荚的一侧划开,两头并未完全划断,将豌豆取出。豌豆自带的杆剪下分为两或三小断,小杆撑在豌豆夹中做起了青豌豆小船,又折一根意面撑起,撒了点茉莉干花。
小船摇翠,茉莉荡香。
青豌豆船客,也比拟了那句诗,“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这样充满春意的豌豆浓汤,春日限定的漂亮绿,看着不像这个时节的。”说完话,林翊楠看向时静萤,眼中的笑意一点不少,却也在暗自观察时小萤有没有消气。
时静萤对于他的小举动了然,反而给林翊楠递了个台阶下,舀起一勺,纤细的指尖拈着勺柄,伸了过去,几乎是哄人一样的喊道:“啊——”
林翊楠受宠若惊,来不及回答什么,满眼是时小萤眼中细碎的笑意,被慌了神,一口下去,被那柠檬味酸了个透心凉,鸡皮疙瘩都瞬间竖了起来。
灌下好几口水,才缓了过来,林翊楠被激灵得眼眶里藏着泪,从睫毛上滚落,泪眼婆娑的望着时静萤,“你消气了吗?”
“要是还没消气,我再吃一碗。”时小萤表面上和颜悦色,记仇起来却不得了,林翊楠宁可他吃些亏,让时静萤早些消气。
泪眼朦胧的林翊楠,纤长的睫毛坠着泪珠,实在让时静萤动了恻隐之心,“林翊楠,你忽然让我想到一句话。”
“什么?”
“男人,十二倍不洁的病孩子。你眼角挂着泪水的脆弱模样,真的是让人心生怜爱。”
“不对吧,这一句话是阿尔弗雷德·德·□□作品《参孙之怒》中的诗句,十九世纪法国诗人这样说道,女人,十二倍不洁的病孩子。你颠倒了主体。”
“不。主体并未颠倒,被评价的明明是客体,我才是主体。这句话形容男人才是恰如其分。”
时静萤轻轻笑了笑,伸出了双手。
她的手指修长纤细,骨节精巧秀致,林翊楠无从抵抗,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近乎被蛊惑般答应着:“是的,你说的对,诚然如此。”
她的怀抱温暖而柔软,如同拥抱着没有踪迹的云朵,如此让他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