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来了个年轻的女人,穿着合身的月白色旗袍,头发简单挽成一个发髻,面容虽略有憔悴,但气质仍然温婉端庄,叫人一眼看出,她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而是那遥远的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女子。
现在这位年轻女子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陈易安觉得很眼熟,不止他眼熟,秋池州也觉得眼熟。
南江看向她,立马停止和小梨花的玩耍,小跑着过去,走到那名女子的跟前站立,笑眼弯弯的喊了一声:“妈妈,你来接我了是吗?”
陈易安和秋池州这才恍然大悟,竟是南江的妈妈,那天晚上送南江回家,因着天黑并没有看清楚,模模糊糊看着个大概。
南江的声音,让两人模糊的记忆一下子清晰无比。
只见南江牵起自己妈妈的手,一起和妈妈向我们道谢后,就准备告别离去,但玉兰姥姥从厨房里走出来,说道:“正好来得巧,饭马上就做好了,你们还没吃饭,就留下来一起吃饭。”
年轻女子笑意温柔,说道:“那就麻烦婆婆您了。”
“你应该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外地来的,是吧。”
青安奶奶看着年轻女子面容,毫不怀疑的说道。
年轻女子笑笑,声音温和的说道:“是的,您说得没错,我是外地来的,我姓宋,名雅静,您叫我雅静就好。”
“你们为什么会来这个偏僻的地方,”青安奶奶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毕竟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宋雅静,是一定出身良好的家庭,拥有娴静的气质和极好的教养。
而出身在这样的家庭,却突然带着一个孩子来到了这里,况且也不见孩子的父亲。
看来关于她们的事情,并不简单。
提起原因,拥有再好的教养,也难掩悲伤的流露,该是最不愿提起的过往。
青安奶奶的疑惑在看到状态不佳的宋雅静,硬生生的给自己打断,连忙询问:“雅静你还好吗?对不起,我这老了,越来越没有分寸,你见谅,至于这所谓的原因不必再说。”
“想起来虽然让人伤心,却也没什么说不得的。”
宋雅静用手抹过眼角的泪水:“憋在心里也难受,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些。”
小梨花收起了玩闹的心思,乖乖的坐在板凳上,陈易安和秋池州让宋雅静南江母子坐下后,自己才坐下。
所有人都安静了,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宋雅静轻柔的音打破了这恍若时间停止似的空间。
“只是因为因为家暂时回不去了,我们才辗转来到了这里,但或许会有那么一天,我和南江会重新回去,回到原来那个家。”
宋雅静也并没有完全说出来,但也是因为暂时不能说出来,或许等到那天来临时,这个故事将会变得完整。
话落时的安静,从姥姥端出两盘菜出来,而重新热闹起来,也忙碌起来,端菜的端菜,拿碗筷的拿碗筷,冒着丝丝热气的饭菜,让整个空间都热腾腾的。
就在这个瞬间,院子突然热闹起来,饭桌上一片其乐融融,人的脸上都是笑容,看来什么事都阻挡不了她们笑谈家常。
现在的这一刻,她们仍然活着,笑着,也幸福着,这便足够了。
饭后便是悠闲晒着太阳,或是缝缝补补,或是安然入睡。
青安奶奶和玉兰姥姥两人坐在躺椅上,一人勾着手中的红色线团,很快红线紧紧密密的缠绕成形,一旁的青安奶奶则是看着玉兰姥姥手中逐渐成形的,看似像围巾的织物。
“时间还这么早,怎么这么快就织起围巾来了?”
“这叫有备无患。”
玉兰一边回答,手中仍不停歇织着。
“况且我要给你和小安小池,还有小江小梨花李花雅静各织一条。”
青安奶奶笑了一声:“织这么多,迟早要被累死,话说你给你自己织了没。”
“我自己有围巾,可不需要浪费线团再织。”
青安奶奶这次并没有回答,玉兰姥姥抽空看了一眼旁边,原来是睡着了,玉兰姥姥嘴角不经意间挂着一抹笑容。
剩余几人都坐在椅子板凳上晒着太阳,小梨花和南江有说有笑着的聊天,雅静借了玉兰姥姥的一本书在看,陈易安想了一会儿,拉着秋池州去厨房泡茶去。
不多时大家手里都捧着一杯茶,小梨花在猛吹从茶里飘渺的热热的水汽,旁边的小南江学着小梨花,也在这么吹着。
这个下午,美好的不似真实,却不是所有人的期望。
等到宋雅静牵着南江向大家告别时,玉兰姥姥放下正织着的围巾,想留下两人再吃个晚饭,但宋雅静并不想再麻烦这一家善良的人,便委婉拒绝了。
目送一大一小的背影远去时,与来接小梨花的李花撞了个正着,两人含笑打着招呼,看来已经是相熟的人了。
李花与宋雅静说了一句话,宋雅静便停在原地,看着李花走向我们,又看着李花接走小梨花,向她自己走来,眉目含笑,温婉而内敛,如沐春风。
晚饭虽然没有午饭那么的热闹,却也是格外的平静和温馨。
“玉兰,李花是不是又跟自己的婆婆吵起来了。”
青安奶奶向玉兰姥姥问道,虽然是问,但语气无比的笃定。
这早已知道答案的事情,玉兰并没有正面回答青安奶奶,而是说:“王海霞这么多年了,还是封建迷信老古板一个,李花明明那么好的媳妇,怎么不知道珍惜。”
或许这个话题内容过于沉重,青安奶奶和玉兰姥姥心情变得有些低落。
陈易安和秋池州对视一眼,默契的安慰起了自家奶奶,而至于这件事情的原因,两人都也默契的不过问。
在两人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翻篇了,就海水退潮,总会被后浪埋葬。
却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如一壶滚烫到极致的热水,直接冲开了壶盖,扰乱院子里的宁静。
“玉兰婆婆!玉兰婆婆!出大事了!”
还未进门,极大的嗓门直冲院内,久久不能散开,更不要说这道声音一直没有停歇,看来是不见到人就不会停止。
其实姥姥一听到喊声就放下织了大半的围巾,急忙往门口奔去,身后自然也跟着青安奶奶,最后就是陈易安和秋池州。
“出什么大事了?你说清楚。”
只见两人刚好在门口的就碰上了面,是一个中年女人的模样,她的嗓门出奇的大,即使后面三人还没到跟前,就能听见她的声音。
“玉兰婆婆,你快跟我去看看李家那小姑娘吧!她婆婆不知道抽什么疯,硬要她离婚,将她赶出去!”
“王海霞怎么是昏了头吗?怎么干出这样的事!”
姥姥非常的痛心,就跟了那中年妇女快步去往李花的家。
其余三人自然也紧紧跟在后面,同样也很着急,但心里始终循环这一句话:李花那么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远远的都能看见,李花家门口挤着一些人,伸着头往里面使劲看,倒是很安静的看戏,唯一吵闹的声音来自于门内的争吵声和声。
“让让,快让让,瞎看什么热闹,赶快散了!”
带路的中年女人,推开围在门口的人吼道,人群也因为这位中年女人的气势汹汹,而不敢吭声的默默散开,但仍未走远,只等她们进去后,再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