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火渐燃,一拍龙椅扶手,斥道:“放肆!”
贺兰臻连忙低下头,心中却有不忿:不是你叫我抬起头给你看的吗?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不仅性子跟太后一样古怪,而且脾气比谢陵还差!
皇帝心中杀意渐生,此子长得虽然没双胞胎美艳,却远比那俩锋芒毕露得多,初出茅庐的猛兽一般,睁着双懵懂的兽瞳打量猎物,无论外表看着多么单纯清澈,也改不了野兽的本质!
幼兽再可爱迟早也是茹毛饮血的孽障,此子不除必成祸害!
皇帝严厉道:“你是哪里人?家中何许情况?你来王府前在做什么?”
贺兰臻如实回答,他是凉州渭县人士,家父贺兰玥,祖宗是贺兰朝惜,家中世代袭承爵位,扎根凉州。兄弟姐妹加他共八个,大哥在凉州某地做县尉,其余基本不是稚儿就是待字闺中,无业游民。
总之整个家族安安分分,不值一提,而自己十七岁以前一直在山上习武,才下山就认识了世子,后嫁入王府。
皇帝倒是想起了他家,史书记载贺兰一族是前朝第三大贵族,传说褐发浅瞳,后来一支逃到狄戎,另一支归顺大周,一直被周朝皇室无视。皇帝眯起眼睛,原来是前朝余孽,莫非他们有不臣之心?
便问御史台查到贺兰氏一家子的底细没?御史大夫道自贺兰臻被捕下狱起,官府便将软禁了贺兰府,很是查出了不少东西。
“哦?查到什么?说来听听。”
贺兰臻神情凝重,他虽常年不在家,但他那一家子干过的孽事应当不少,他爹混账了一辈子,更不必说了!
御史大夫道:“贺兰臻其父贺兰玥贿赂凉州乡试考官,为他长子贺兰钰透题,考取举人;其长兄贺兰钰在凉州定县作县尉,期间屡次贪污受贿。”
皇帝大怒:“竟有此事!凉州刺史是作甚么的?!”
御史大夫还没完,他事无俱细地罗列了贺兰氏一家子作的各种恶。
包括他四哥轻薄一寡妇,逼得该妇上吊自杀,他二娘虐待奴仆,打死过买来的小丫鬟,连他大娘多年前私通府上强壮小厮,后来为掩盖丑事杀人灭口,还有他爹年轻时欺男霸女等一系列陈年劣迹都被翻出来了。
并且,他长兄疑似叛国!官府在他长兄家里发现了与北狄来往的踪迹,还有不少北狄信物。
贺兰臻的心凉了半截,作孽啊!他那一家子作恶多端,这回是真的大难临头了!
谢陵听得直皱眉毛,他很早就觉得贺兰臻他娘家那帮人心术不正,没想到竟然汇集了这么多卧龙凤雏!
但这些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名门权贵家的腌臜事儿也不少,重点是翻得太快太细,连陈年旧账都翻出来了,还好死不死还与敌国扯上关系了,太巧了!
皇帝气得直拍御案:“岂有此理!贺兰氏仗着天高皇帝远,就敢枉顾王法!来人!将贺兰玥一家下狱!彻查他们与北狄的关系!”
“嫌犯贺兰臻!你与北狄有何来往?限你尽快招来!”
“陛下冤枉!贺兰氏绝无叛国之行!草民也绝没与任何狄人来往!”
“朕问你,你是如何进的王府?”
皇帝听太后抱怨过,世子出去一趟认识了个乡下野小子,那小子很有手段,齐王才到渭县,第二日就让世子娶他回去。
贺兰臻实诚道:“通过和世子成亲进去的。”
皇帝蹙眉:“朕没问你这个!你们如何认识的?世子缘何才认识就娶了你?”
“世子为迎接王爷凯旋,大驾光临贺兰府,同日我刚好回府,然后我们就认识了。草民愚钝,不知世子为何会娶我。”
皇帝就问谢陵贺兰臻的来历,谢陵把问题推给他昏迷的父王:“臣确实是借宿贺兰府时认识的贺兰臻,后来由父王指婚娶的他。”
皇帝冷道:“齐王才认识贺兰臻多久?不到一天!如何就择他为你良配?你莫要在包庇他了!是不是他耍手段让你不得不娶了他?”
皇帝直接戳中了谢陵的心事,贺兰臻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好像就是他爹耍的手段。
谢陵迟疑了片刻,余光瞥到贺兰臻紧张的脸,忽然道:“没有,是臣愿意娶他。”
御史大夫道:“世子何必包庇嫌犯,臣已调查了贺兰府,是贺兰臻设计世子与之生米煮成熟饭,被众人撞见,贺兰玥以此要挟齐王府负责。”
众人哗然,这种腌臜事被放到庄严的金銮殿,并且当事人还都在场,总是别有一番禁.忌.旖。旎的意味,数十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开始在世子和贺兰臻之间来回摩挲,仿佛当场窥见那y翻.云.覆.雨。
谢陵忍不住回瞪那群下.流的眼睛,看什么看?!
皇帝失望道:“你竟还是执迷不悟!如此居心叵测之人,你还要包庇他!”
谢陵闷声不语,忽然一撩袍子朝皇帝跪下:“不是的!他没设计我,不过是外人谣传,臣本就有意娶他,我们之前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