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焦急地朝声音的来源跑去,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终于,在桃林最深处的一处凉亭上,她看到了让她愤怒又震惊的一幕——
陆云起的怀里抱着一个肤容白腻的男人。那男人身上的衣服都褪去了大半,一脸潮红,听到永安跑来的声音,回过头来,竟然是女皇身边最得宠的内侍官卫叔宝。
“殿下,”卫叔宝慌乱地抓住陆云起的衣袖,脸上满是惊恐和无措,“这可怎么……”
陆云起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摘下自己的大氅盖在他身上。脸上毫无波澜,甚至透着无耻,看着惊讶得说不出话的永安:
“怎么了,师妹?”
“你……你……”
不敢相信的茫然迅速催化为被戏耍和期望落空的盛怒,永安用手指着陆云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骂着:
“你居然,跟你母亲的佞幸在这里苟且,你们陆家就没一个正常男人!”
这句话正中卫叔宝最害怕之处,一旦被女皇知道,他的死法恐怕比碎尸万段还要难堪恶心上十倍。所以极力给陆云起使着眼色。
“你想要什么?王妃的位置你后天就可以得到了。”陆云起走到永安身旁,“恭王妃的肚子大不起来,等你有了皇孙,正妃的位置迟早是你的。你我相安无事,不好吗?”
“相安无事?你在太行山时承诺过太子妃这个位置会是我的,现在却让我嫁给别人,还和一个佞幸私通。我要告诉皇上,等你当不成太子,我才能是太子妃!”
永安郡主还像个撒赖的小孩一样,只顾发泄着脾气,不顾陆云起阻拦转身就走。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的陆云起渐渐眯起的眼睛,流露出刀刃般的锋锐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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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大清早,百里书缘就被堆积如山的案卷埋了进去。
正好衙门杂役来报,说杜阁老府上称进了飞贼,阁老震怒,让大理寺丞亲自带人去拿贼。
想到大牢里还有一群案犯亟待提审,现在又要去抓贼,百里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嘱咐杂役:“快去叫杜少陵。”
“陵哥儿正借调到洛京三十里外的清水县衙验尸体呢。”
“什么时候?”
“就昨天半夜,陵哥儿的性子,一听说有案子,立马就过去了。”
百里心里叫苦,只好自己去牢房,想借几个老道的狱史捕快前去拿贼,结果刚开口就被狱丞揶揄:
“看犯人的人手还不够。小小从九品司务,还真把自己当寺丞了。”
无可奈何,只能一个人挂上大理寺腰牌,解开厨房后院磨面粉的骡子,骑着去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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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杜九华的独女永安郡主的出嫁日,杜府门前车马络绎不绝,还有礼部的官员进出。
府上的小厮带着百里书缘绕过一干高门权贵,从后门进去,没走几步,就停在了一处留着泥巴鞋印的白墙下。
这白墙上的藤蔓明显被踩踏过,上面的瓦片也有松动,尤其是那清晰的鞋印,有向府内的也有向府外,一看便知是长史司统一发放的靴子底。
是官家杂役所为?百里心想,又问小厮其他的情况。
据小厮说,他们是今天一早发现了这处鞋印,应该是昨晚留下的。正值郡主即将大婚,府里上上下下都置办婚仪,所以叫大理寺来把贼抓了。
“我看这鞋印一来一去,”百里顺着墙下泥脚印延伸的方向看去,“那边是什么房间?”
“离这最近的是婢女所居的小室,再往南就是郡主的闺阁。”小厮回答。
“可否容我去察看一下?”
百里询问,却被小厮一口回绝,说今日贵客盈门,不便让他在府内查案,又说早上府内已经清点过,没有任何东西遗失,想必是看到府内护卫森严,知难而退。叫他只要顺着鞋印的去向,把小贼抓回来就好。
百里虽然心存疑虑,但没有办法,只得离开杜府,到外面去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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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那贼留下的泥巴印居然连续半里,就好像刻意想叫人知道他去了何处一样。百里顺着脚印走,直到泥巴痕迹彻底消失,一抬头,是一家玉石店,遂进店掏出腰牌,询问昨天半夜有无见到可疑者经过。
没承想还真有收获。
店主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昨天半夜时分,只有一辆运豆子的马车停在店门前,大约停了一刻钟。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他一直有不寐之症,所以当时还在店里验看新到的玉料,见门口停了辆马车就去询问。
一个杂役说他们是给恭王王府送豆腐的,只因王妃说想吃黑豆子磨的豆腐,所以恭王命他们到附近府县采买,漏夜进城,天亮就要送到。和他同行的另一个杂役去解手了,待会儿回来他们便走。
“后来那杂役可否回来?”
“大约是回来了吧。”店主说。
如果真是王府杂役顺路偷盗,那就说得通为何鞋底子是长史司特制的花纹了。没想到案情进展得如此之顺利,百里于是骑上毛驴,往恭王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