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秦芳审问时,曾极力想让沈源把案情咬死是因为自己私怨,为的是给被灭族的沈家报仇,不要攀扯旁人。
但不管怎么审,谁来审,这个沈源就是咬定了是陆翊均指使其所为。
“你用的是什么毒?”百里问,盯着桌上的案卷,毛笔在食指和中指间风火轮似的转来转去,“验毒的银针都测不出来,这可不是普通毒药。”
“这……”沈源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我不知道,是皇子殿下交给我的,我只是按吩咐投毒而已。”
“你连这毒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想到放在胭脂里,来延缓毒性发作,而不是直接投入吃食里?”百里反驳,
“如果是恭王指使,大可让人死在杜家,更方便和自己脱清关系,为什么要算好了让人死在自己的花轿里,徒增麻烦?”
“我……”沈源哑口无言。
“你是王府的差役,这般想拉主子下水,有什么好处?”
那人的目光如炬,四目相对的刹那,沈源慌忙低头,掌心里攥出了冷汗,却依然坚持说:
“不管你说什么,我只知道,是三皇子让我做的。”
百里也懒得与他无意义纠缠,叫来衙役:“把那盒毒物送到奉仙司,提请仙门人士帮忙查验。”
沈源没想到百里会找奉仙司验毒,当即大惊失色。此时一声通报,和声音一起传进来的,还有大步迈入的杜少陵。
“我来晚了。”杜少陵把包袱一扔,从沈源身旁经过时,还特意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挑了个离百里最近的椅子坐下。
杜少陵是最守规矩的人,能让他在公堂审案时贸然闯入,必定是与案情相关,极重要的事。
“少陵兄,带什么好东西了?”百里抻着脖子瞧他那包袱。
“三天前清水县郊外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女尸,运尸体的骡子天黑踩中了百姓捕狼的陷阱,整个车连车夫带尸体一起翻到了阴沟里。”杜少陵从包袱里掏出一张案卷记录,递给百里,继续说,
“车夫头撞上木桩,脖子都断了。从车辙痕迹看,尸体是从京城运出来的。这女尸身上穿着皇宫的宫女服饰,看年龄不过十三四岁。”
“我记得,宫女亡逝,都是要归内务府验明死因,登记后再将尸身发还家眷或掩埋后山。”百里思考着,手指间转起了毛笔,“死因可查明了吗?”
“剑伤,一剑封喉。伤口极细却又割得很深,切口平整,不是寻常宝剑能做到的。而且从伤口深度判断,用剑者应该是左手持剑,从左向右划过脖颈。”
听了这话,百里若有所思:“能在皇宫禁内佩剑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再加上惯用左手,额……”
他在脑中搜索一番,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见过几个皇宫里的人。
杜少陵一眼看破这人的尴尬,接过话来:“太子,还有禁军统领蔡重年。”
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沈源身躯一震。而他的异常,百里和杜少陵都看在眼里。
百里命人将沈源押回大牢,等秦芳回来再行处置。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请宫里的人来辨认这宫女身份。堂妹遇害的事,来时我已经知晓。只是她是伯父伯母的独女,两位老人家……唉,怪我当时不在京城。”杜少陵起身道,神情里既有破案的坚毅,又有无奈和愧疚。
看那人难过,百里也赶紧起身,走到他身旁,拍拍杜少陵的肩膀。但有个问题他还是不得不问——
“你对永安郡主这个堂妹,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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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启明宫内
卫叔宝已将今日早朝时发生的一切,作密报呈递给了病榻上的女皇。
“是均儿杀了永安?为了一个男子,他会做到这种地步?”女皇对卫叔宝说,又像在自问。
卫叔宝的心已经吊到了喉咙,强装镇定地为女皇掖好被角,看女皇的神情,对此事似乎并不相信。
“传我的旨意,派禁军封锁恭王王府,不许放出去任何人,把恭王妃给我带来。”
“是。”
转身走出寝殿去传旨时,卫叔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眼前不禁又浮现出在桃园里被永安郡主撞破他与太子秘密的那一刻,还好,死人不会再说话了。
他以为,只要沈源咬死不改口,任谁也翻不了这个案子。而现在,怎么保证沈源不改口便成了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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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御旨可以不经内阁,直接传给禁军。不到半个时辰,身穿重甲的禁军精锐就将王府团团包围。
管家越宁站在门前,安抚其他仆役们不要慌乱,等待恭王回来。
“带我去见王妃。”蔡重年对越宁说。
那种冷峻逼人的目光,让越宁不禁后退,摇着头说:“王妃,身体不适……”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刻着火焰暗纹的重光剑就已经架在了颈侧。
“请您跟我来。”越宁侧身恭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