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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宿命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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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父亲准备和陆机一起离开北地,领兵南下的前一夜。

一位身形修长的年轻女人匆匆赶来,自请为他们占卜即将发生的战争的结局。

女人的眼瞳一黑一黄,自称苍宇,来自地界尽头的森林,能预知未来。

陆机并不相信她,也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不好的预言,使大家不安,便命卫兵恭敬地将女人请出。

可是父亲好像不这么以为,记忆里,孟忘川制止了卫兵,请苍宇留下来占卜,还摘下自己的一对玉石耳饰送给女人。

苍宇把那耳饰在手里掂了掂,又对着月光欣赏一番,露出贪婪的神色,又问父亲和陆机,是否还有别的金玉宝器可以送给她。

父亲面露窘迫,眼睛四下搜寻着什么。陆机挡在父亲身前,对那女人正色说道,要她若有预言,直说便是,他们一直过着清贫克己的生活,实在拿不出更多财货。

苍宇不悦地看了陆机一眼,收起耳饰,说她会祝福这次战争,所有的城门都将向北面敞开,命运之主感念父亲的礼遇,会让他亲眼看到心爱之人成为一国之王。但同时,拒绝她的人,也要用不尽的泪水来偿还命运。

女人离开时,尚在懵懂的他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一只学着名为“百里”的那人的样子,编好的迎春花环,就举着胳膊,将花环递给苍宇。

“这个给你,是金色的。”他说。

“这孩子真是可爱呢。”女人声音尖锐地大笑,将他抱起来,“等迎春花开满雪原的时候,你会与一位有着火红如枫的长发的神明成婚,一起成为两界共同的主人。”

“那个人,你已经见过了。你可要遵守对他的诺言。”

一千多年来,他始终谨记着苍宇的话。尤其是当预言中的事情一一发生后,经历了目睹命运走向既定的悲剧,却无能为力的失措和绝望。

就像奔腾入海的长河无法倒流,当命运之主到来,即使是父亲那样无人可敌者,也只能坦然地接受。

被压在挽君山下,承受玄锁缚身之痛、孤寂之苦的那些日子,他常常想问那山里父亲魂灵化作的风雪,是否守护苍生要比守护着自己更重要。

在这暴雪永驻之地,不知经过多少年岁,他眼睁睁看着曾经疏远憎恶自己的小妖们变得苍老再死去,孩童新生再变老,周而复始。后来的妖们已经不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只能在长辈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听到他和父亲的名字。

他一直在等,等迎春花开满雪原,遵从那已经写好的命运。

可是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十年前,一个少年闯入他的肉身被镇压的山洞。那少年自称是自己陆国的三皇子,想要拜他为师。

那少年呆呆地痴望,眸中倒映出他回眸轻笑的模样。

“可是你是人族,没有灵脉,我要怎么教你法术呢?”他问。

“只要你愿意教我,教什么都可以!”十五岁的陆翊钧回答,笑得像个傻子。

那之后,他便收下了这个“傻”徒弟。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徒弟体术剑法样样不行,反而弹琴赋诗、作画雕木门门精通。

每次他教习剑法,见那人漫不经心,眼睛只会盯在他的脸上,挥了拂尘要责打。陆翊钧便会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木雕小人,哄他别打。

他也偏偏次次都被哄住,五年,拂尘一次都没有落下过。

除了做木雕,陆翊钧还颇喜欢照着自己的样子画画,山里没有纸张,他便用碾碎的草叶汁,在山洞里的石壁上画画。总之是描摹着他平时各式的姿态样貌,打坐的、梳头的、倚墙小憩的、抱着拂尘发脾气的……

晦暗单调的山洞,也因为陆翊钧的到来,慢慢变得诗画满墙,书案床椅、妆台屏风等木艺俱全,大大小小的木雕填满了乏味空荡的角落。并得名为“野菜洞”。

几年来,那人的剑术毫无长进,倒是砍树挖野菜,驾轻就熟。总是天没亮,就私自驾着他的灵兽四不相去山间,用削铁如泥的封垣剑砍些木头做木工。

除此之外,陆翊钧还带着一起来到北地的囚犯们,在他的默许下,开辟了许多村田,办起学堂,教授妖族小孩读书识字和人族精巧的纺织和雕刻术。尤其其中一些博学广识的仕人们,颇受欢迎,很快就被挽君山周围的妖族所接纳,彼此融洽和睦。

而他眼看着那人越长越高,身形也愈发强壮。惊讶于凡人生长之快的同时,平日亲近相处下,也不觉间多了几分赧然的局促。

“师傅,我这个剑招有些忘记了,你……能不能手把着手地……教我一下啊?”

“你若是待在这里没事,就去山里砍木头。”正闭目打坐的他睁开一只眼,不悦道。

“师傅,你以前都会很痛快地教我的。”陆翊钧语气里带着幽微的埋怨。

是啊,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对陆翊钧有了不同寻常的感情,每次不经意间身体的触碰也会令他一瞬惊心,耳根发烫。

或许是那人把新雕好的小人塞到他手上,笑着对他眨眼睛的时候;抑或者是那人从寒风呼啸的山洞外跑来,将新烤的野兔子捧给他,手背冻得僵红,掌心又烫出水泡,还挠着头调笑说真是又冷又烫;抑或者是他从梦魇中不安地醒来,却发现那人正握着他的手,整夜未睡陪在他身旁……

在可怖的噩梦里,他走了一千年。梦里的他迷失一片诡谲的森林,林中的小路荆棘丛生,始终黑暗一片,没有尽头。终于有一天,路的远方出现了光亮,一个人影站在光亮的中心,向他伸出手来。

那个人影不是他苦苦等待的红发神明,而是面前那个看着他,瞳仁震颤不已,深深红了脸的少年。

在陆翊钧二十岁的那天,晚上,那人双颊泛红地回来,手上拿着一壶鲜花酒,告诉他自己已经行过冠礼,算是成年。邀他也尝一点这酒庆贺。

“怎么样?”陆翊钧问,见他被烈酒呛得轻咳,赶紧将他手里的酒拿开,连连抚着他背上的长发,“这酒不好,就不喝了。”

“没事,我只是……没喝过酒而已。”他执意抓过陆翊钧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今天是你成年礼,人族的习俗,做师傅的,是要喝酒的吧。”

“师傅……”那人看着他,眉头微皱,“我可以,不叫你师傅吗?”

“什么……”他不明其意,一杯烈酒入喉,酒液好像浇上了心房,心上燃起了燎原的火焰,透过他浑身每一寸经络。

意识昏沉间,他抬起沉沉的眼眸,目光与那人相撞,一只大手托住他的脸庞,一个温柔干净的声音在他脑中回荡。

“以后,我都叫你的名字好不好?”

他看到那人的嘴唇继续张动,却辨识不清他的话,只在最后,听到那人叫自己“怀狐”。随即,一个吻轻轻地落下来,却又那么滚烫,烙在他的唇上。

那个吻好长好长,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他不记得过了多久,那人吻着他,左眼忽然掉下泪来。他惊诧地去摸陆翊钧的脸,问他,为什么。

陆翊钧说,自己只是很高兴。因为从五年前第一眼看到他,他就爱上了他。那人每一天都想,如果能这样稍稍地抱一下他,就算即刻死去,也是幸福又满足的。

“我知道,你是尊贵的天神,是最强大的妖,而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渺小的凡人。我甚至,都不能陪你,度过生命的万分之一瞬。也不能带你离开这,再也不受这满身枷锁。我是个没用的人,我只想,哄你开心一点,”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立即就走,再也不会回来。”

“你……”他醉眼蒙眬地倒在陆翊钧肩上,仰脸在那人耳边,一字一顿说,“你从来,都不是没用的人。”

落在肌肤上一枚枚炙热的吻痕,烙下永志不变的爱意,也叩开了他的心门。

疼痛与快乐一并在他的意识之海里浮沉……

“痛吗?我再轻一点好不好?”

“不痛。”他噙着泪水说。不知为何,那人也在哭,眼里没有欲望,只有对他无尽的心疼。

“还是算了。”陆翊钧突然停下,抱起他的后背,让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口,“我不想让你难受。”

就这样一直到天亮,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陆翊钧仍在他身旁打坐,强撑着眼皮注视着他。

“你没有睡吗?”他问。

“我不舍得睡。”陆翊钧回答。

他鼻子一酸,赤着脚,不顾那人的呼喊,披上自己的衣袍便跑出了山洞。

他已经答应了苍宇和那个红发的神,他不能违抗命运。更何况,身负神职的他,与凡人相恋,本就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为何自己会那般冲动,他懊悔又痛苦地站在山崖边,狠心挥动拂尘,用山雪将那人驱赶出了挽君山。

他赤脚站在那最高的山崖上,受狂风暴雪吹打了五年,只想洗去心上沾染的爱念。五年里,任那人在山外千呼万唤,他也不再出现。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可是五年后,那一句“我就要走了”的话,让他全部的克制都被汹涌的思念冲垮。

那一刻,他决绝地跑下山崖。

耳畔刮过呼啸的狂风,那是他的心在告诉他,违抗天命如何,只要此时能再见那人一面,他愿担以一肩担整个洪宇,承万劫加身之罚。

他已决意,哪怕只为这蜉蝣一瞬的相守,赔上性命,也值得。

“难道天命,真能比得过我的心意吗?”他用手盛起落雪,仰天问那苍穹宇宙。

他终于不再追问父亲为何弃自己而去,当他奔向陆翊钧到来的方向时,也逃离着尘瘴中过往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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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狐从梦境中睁眼醒来,稍微一扭身的异动,便惊醒了身旁的人。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不舒服吗?”陆翊钧赶紧询问。从师傅到妻子,每时每刻照顾怀狐。早就成为他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这可是他天天搓日日搓才焐热的石头,怎么能不疼爱。

怀狐没回答,双臂一下环住他的脖子,抱住了他:“没,我只是有点想你。”

陆翊钧发自内心地微笑,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人日日在自己身边,还会想自己。

“若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又该如何?”怀狐的眼眶湿红。

“若真有这一天,你保重自己就好。”听他的语气竟有些伤感,陆翊钧故意调笑道,“九尾狐大人与天同寿,等我百年之后,早晚是要分别的。到那时,就再寻个丈夫吧。不过也别太快忘了我。”

“记个……五百年,五百年就好。”

没想到,刚一说完,怀狐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让他有点惊讶。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那人说。

窗外浓夜未明,一声凄惨的雀鸣,紧接着重物坠落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院子里,两人连忙穿上衣袍,出门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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