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克尔半跪在芙嘉面前，低着头，蜡烛明明遍布房间的各个角落，可借着昏黄的烛光，芙嘉反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低垂的眼眸，紧促的眉头，头顶的阴影打下来遮住了大半的表情，希克尔伸手，在指尖触碰到芙嘉的裙边上刺绣那刻，又迅速收回。

芙嘉坦然的撩起裙摆的一角，绸缎鞋面泛着淡淡的光泽，可白色的鞋体与露出的肌肤相比，还是差了几分细腻，她又转了下脚踝，整个脚面都毫发无损。

她解释道：“我没事，用这个借口，才能摆脱那些想要邀请我跳舞的人，估计还没等到最后一支舞，我就累得跳不动了。”

“抱歉小姐，让你为难了。”希克尔抬头看向她，“克兰只是说了一些玩笑话，我却因此做出了一些过分的事情，真的抱歉。”最后几个字，被他从唇齿间挤出来。

“那克兰说了些什么呢？”芙嘉反问道，被克兰拿捏住在她看来正常的很，能够年纪轻轻身居高位，除了命好就是脑子好，据说克兰是教皇唯一的养子，跟他接触中芙嘉就能感觉到，显然克兰两者都有。

“大概是作为人偶的我，迟早会因为小姐不再喜欢而被抛弃。”希克尔顿了顿，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小姐，你会吗？”

被父亲抛弃，是因为他没有做好一个替身，被黄金未来选择，是因为他出色的杀手能力。

连人都对信任这种情感抱有极大的怀疑，不然为什么会产生带着如诅咒般魔法的契约书。

哪怕芙嘉亲口说过对他的喜欢，靠着不知是对可露丽的喜欢，对容貌的喜欢，还是对称手工具的喜欢，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喜欢是哪一种，希克尔没办法分辨出来。

“不会。”芙嘉肯定着，“在森林你保护我不受魔兽的伤害，后面又将我从侏儒的手中救出来，现在你又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面对困难。”

她探出身体，伸手轻柔的捧住了希克尔的脸：“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仅仅把你视为人偶，更是朋友，你对我来说具有不一样的意义。”

哄骗希克尔的本意是真的，话里的感谢也是真的，当希克尔带着痴迷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芙嘉没有任何愧疚，更好的保护自己，甚至是违背反派的命令，这才是她最终的目标。

芙嘉对他的喜欢有了明确的定位，朋友间的喜欢，可是当她抚摸自己的脸时，这意义又加上了别的东西。

他见过，猎人就是这样对待猎犬的，在猎犬抓住猎物后，带着嘉奖似的抚摸。

这抚摸是正常的吗，但希克尔已经下意识用脸蹭了蹭她的掌心，恢复触感后比起直白的疼，那些说不出口的痒和不适，都让他更加难受，而他能做的只有忍受。

温热柔软的掌心与脸颊紧贴，跟他的冰冷的皮肤不同，象征着生命力的热，流淌到他可以触碰到地方，比起曾经抚摸过的绸缎，掌心又多了几分柔嫩。

而被芙嘉触碰时，他才真正察觉到拥有触觉的好处。

希克尔觉得他跟因为人类的抚摸而摇尾巴的猎犬，没有太大差别了。于是，克制般的将脸抬起，直视着芙嘉，带着被款待后的满足，轻声道：“小姐放心，我以后会做得更好。”

朋友也好，称手的工具也好，能够待在小姐身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当芙嘉和达勒在舞池中跳着最后一支舞时，克兰又凑到了希克尔身边。

希克尔完全没有了当初称得上是怨恨的眼神，十分坦然的提着一个盒子，里面大概装的是芙嘉觉得不错的点心，毕竟甜味和果香一直往他鼻子里钻。

“看你的样子是被芙嘉哄了？”克兰带着调侃的意味。

“小姐在乎我，才会在我生气的时候哄我，你没人哄当然不知道。”希克尔没有看他，只是望向舞池中的芙嘉。

幼稚，克兰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和达勒一起跳完舞会的最后一支舞时，芙嘉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第二个身份信息和个人详细故事，当前进度百分之四十九。”

为什么是百分之四十九，不应该是百分之五十吗，芙嘉急忙打开任务面板，原本暗着的芙嘉.罗德尼和伯爵遗产继承人的字眼已经全部亮起，但在伯爵遗产继承人的前面却有几个字还是涂黑的状态，这就是她还没有发现解锁的地方。

芙嘉气得冷笑了一声，离她那拿完整的实习工资只差一步，又隐藏信息，又玩文字游戏，该死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