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这天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这是徐真真最后一次给七班上课。
进来教室照例喊了一声“上课”,班长喊“起立”,讲台下面的学生们熟练地快速站起来,她们早就被徐真真锻炼出了超强的反应力,整齐划一地喊了一声“老师好”。
这节课徐真真没讲课本上的内容,而是给全班人分成了四个小组,前后桌四人为一组,任婉赫坐在最后排,她的座位明显地凸出来,只能跟前面的四个人为一组,于是只有她们这组是有五个人。
徐真真打开了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古诗词,她让她们通过古诗词来猜电影,这种方法有利于学生加深对古诗词的印象,还具有娱乐性,同时增强脑子的灵活性。
先是给大家五分钟的时间自由讨论。
第一首古诗词不是高中课文里的,对于大家来说有些难度,讨论声有些激烈。
任婉赫瞟了一眼电子屏幕,拿笔戳了戳陆淇恩的肩膀,陆淇恩转过身来,许婕忙着和前桌讨论,陆淇恩不能晾着任婉赫,使她没用参与感,那就由她来负责和任婉赫讨论吧。
任婉赫问她:“你想出来是什么电影了吗?”
陆淇恩侧坐着,她看着电子屏幕,眉毛微微折着:“想不出来……”
她对那首诗感到格外陌生。
任婉赫抓起她的马尾,陆淇恩的头发茂密,而且又黑又亮,摸起来像价格不菲的绸缎一样的质感,陆淇恩认真思考着,没有阻止任婉赫摸她的头发,任婉赫悠哉地帮她编着麻花辫:“我知道是什么电影。”
陆淇恩有些惊讶,任婉赫转过来有差不多三周了,她们每周都要周测,任婉赫周测的成绩十分不堪入目,陆淇恩看过她的语文试卷,古诗填写的题目她几乎是空白。
“你这是什么表情,”任婉赫无奈地笑,“是不是在想我这种学渣竟然也猜的出来?”
陆淇恩不置可否,却红了耳朵,她问:“是什么电影?”
任婉赫正要说,眼前突然笼罩下一层阴影,伴随而来的还有香奈儿1957的香水味。
徐真真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们,森然的目光主要集中在抓住陆淇恩头发的那双手。
头发的乌黑将她的双手衬得尤其雪白。
“我让你们讨论,你们在嘻嘻哈哈玩头发?”
陆淇恩无辜:“老师,我有在思考。”
任婉赫淡定地松开陆淇恩的头发,麻花辫只编到了一半,她的手松开后,麻花辫仍然保持原样,但下半截头发没有编到,有点不像样,任婉赫索性拆散了,用手指帮她梳理直顺,她无视徐真真这样做着,全班人都默默看了过来,对她的胆量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淇恩默默地把自己的头发搞到前面来,不再让任婉赫碰。
教室里的讨论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安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可以听见,徐真真不开口,大家连呼吸都不敢大点声。
“思考出答案了没?”徐真真在问陆淇恩,眼睛却盯着任婉赫,任婉赫双手撑着下巴,若无其事地看着陆淇恩流畅的下颔线,对徐真真的凝视无动于衷。
“还没有。”陆淇恩微微抿唇。
“答案就是《满城尽带黄金甲》。”任婉赫看着陆淇恩说,怡然自得得很。
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是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出自于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只需要知道后面两句,就可以猜出是什么电影,后面两句即是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任婉赫小学时便学过这首诗,大部分人应该都学过,不过是时间太长忘记了。
徐真真深深地看了任婉赫一眼,走上讲台,点了一下屏幕,显示的答案果然是《满城尽带黄金甲》,切换下一道题。
陆淇恩松了口气:“幸好你答对了。”
否则徐真真应该会让她们滚出去。
任婉赫望着陆淇恩逃过一劫似的表情,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摸摸她的脑袋说:“我才不怕她。”她之前那样说陆淇恩,任婉赫对她仍是心有不满,说陆淇恩不好,就相当于说她不好。
“你别这样,”陆淇恩拿开她的手,心虚得不得了,“不要又把她引过来了。”
任婉赫扁嘴:“哦。”
徐真真站着讲台上,对台下的景象一览无余。
语文课下课后,陆淇恩和许婕结伴去厕所,任婉赫趴在桌子上睡觉。
凉爽的风吹过走廊,广袤的蓝天下,楼下的香樟树随风轻轻摆动着枝叶,华丽的红色教学楼里,每一层都有学生行走的身影,陆淇恩和许婕走在走廊上,许婕说:“徐真真还有忍气吞声的时候,看得我想笑,你知不知道我上课憋笑憋得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