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远被那目光所染不由得也回望过去。才对上萧家严的眸子,就不由得想低下头去。仿佛做了何亏心事般没来由得心虚之感。是一种上位者的审视。再抬眸去看简亦柔,她此刻也已低下头去。衣裳浮光映人,倒显得面上素净寡淡,眼角稍加点缀,衬得眼眸更大。额前细细碎碎尽是才出的绒发,发髻已成及笄的模样,侧簪着一流苏钗,其余装饰瞧着小巧却皆是贵重之物。她已及笄了吗?这么多年,连她生辰都未记住。
在安峻轻咳示意下,才发现自己眼下失态之举,急忙坐下身去。目光却仍瞧着简亦柔一举一动。她......完全未动。只一直低着头罢了。
四人桌椅早备,眼下先生随手一指,便有萧家所随仆从行礼后依次搬挪着。在男女之间屏风之处依次摆放了三个座位。但余下一位一时不知如何摆放。
萧家严瞥了一眼屏风之侧,隐隐能见那头坐着三位闺秀。听闻此是按家中长辈品级座次。再回头觑了一眼萧亦柔,那她该坐在最前才是。但若在最前那这头三位闺秀都要往后动一动。若坐到最后去......萧家严眉头不由得蹙起,面上尽是厉色,便不大好看了。
萧亦柔却小声道:“哥哥,能同你们一道坐吗?眼下同旁人还不太熟呢......”
学堂极静,萧亦柔声音虽是轻柔却能听清。素远听到那句,哥哥。眉头更是蹙起。原本简家便没有男丁,简亦柔是独女长大的,自打认了素远为兄,只这般称呼过他而,现下听着这柔骨一般的声音叫着旁人......
萧家严当即点头。随后仆从便在后又加了一桌椅,如此新来的四人便自成一排而坐。仍是同站立顺序一般而走,甚至座位次序也未有变化。
先生客气两句,便开始了今日课业。
素远也无心再看闲书,一直瞧着简亦柔。那白色斗篷极好看。衬得那半散着的发丝乌黑乌黑的。自己常走在前,还未在后瞧过她。
课散。素远欲去问,还未等过去,便瞧萧亦柔同三位萧姓男子已从另一旁离去了。学堂之上这般人皆在,也不好这股脑的追去,便只能装作收拾书来。
却听旁的未走学子在一处议论今日之事......
......
“萧大人怕独子无才,日后衰败。这才从同宗各脉过继四子到名下培养。”
“还有两位怎没一道来读书?”
......
一略显神秘的语气接口道:“小道消息,萧女本养在深闺无人知。但年前出了档子事,其一继子爱上萧女,甚带离府欲私定终身,其后护卫追回萧女可继子连同其所乘马车却掉下山了。整副车架都碎了。都传是国公爷受不住膝下两个孩子结成连理,下的杀令。”
“也是,毕竟是亲生女儿,继子倒是多的嘞。”
素远心知市井所传无法信,况正月里,简亦柔还在自己这呢。待出了学堂不远,便被安峻追上来相邀:“吃一杯去?”
仍是兴昌酒馆二层,正中歌舞升平。安峻才要说话之际,素远却是直接说道:“别问我,我亦不知。”
“唉。你这话堵得我都不知说何了。”
其上三楼戏焉高冲凌霄,咿咿呀呀绕梁三焉。搭戏摆台,通明瓦亮。萧兴昌、萧建章二人也听曲来。本是定四人同往,却是课后萧家严自带萧亦柔回宅。命二人自来......
素远连饮几杯,待暮色渐深才与安峻告辞各自归府。行在渐沉的路上,白沭忽而一拉素远胳膊。
“作何?今儿你一惊一乍的。”
白沭一指前头,似有些犹豫的道:“那是不是表小姐?”
素远朝着白沭手指的方向看去,正见简亦柔孤身从一处客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