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许芳晴身份,另外三人不由得一惊,忽然想起许芳晴身上还有一层谜团。
百年前剑尊一剑将妖尊劈进虚渊,妖尊的确对其厌恨不已。但许芳晴身份不定,难不成,她当真是剑尊?
几人表情不一,心思各异。
庆云一看,忙道:“不论晴儿是不是剑尊,妖尊对她下手已是必然。她如今虚弱,你们得护好她,万不能让妖尊得手。”
宋知鸢、祝清方:“是。”
池常清起初不表态,被宋知鸢师姐弟二人盯了片刻,最终不自在地点头。
将符纸教收起,祝清方便不再参与议事。他复又端起姜梨汁,摸了一下碗沿,仍旧烫手,估计等拿给许芳晴时温度正好。
走之前,祝清方给另外几人留了几碗。
他看着宋知鸢和池常清毫不推拒一碗饮尽,忽问道:“味道如何?”
宋知鸢眼睛一翻:“辣。”
祝清方笑起来:“那就没错了。”
说完,不管不顾宋知鸢一副“你竟拿我试味”的震惊表情,立即端起托盘出了房门。
门内,庆云捏着鼻子看自家徒弟好心送的姜梨汁,犹豫几个来回依旧下不去口。
辛辣呛喉,难以下咽。
他想起许芳晴一度喝得开心,忍不住嘀咕:“莫不是给晴儿的是另一种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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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芳晴一口饮尽改良版姜梨汁,忍不住给祝清方竖了个大拇指。
她觉得很可以,这次的姜梨汁没有之前那么甜了,但是也不辣,刚刚好,一入喉便暖进四肢百骸。她暗自感叹,祝清方医厨技能点亮得好,不然她在既没钱、师父师姐师兄又不在意如此身外之物的青云门,不知道会吃得多惨淡。
天色已晚,姜梨汁暖身,许芳晴窝在床上暖呼呼的。祝清方又给她揉着仍有淤血的地方,她浑身舒服至极,一闭眼就忍不住沉入梦乡。
收拾好后,祝清方也回房睡了。为方便照顾,他把许芳晴院里的另一间小屋腾了出来,离得近,方便照顾,他很安心。
但梦里却不大安宁。
半夜,祝清方满头大汗地惊醒,忍不住大口吸着冷气。
他下床点了灯,环顾房间,胸口还在起伏,仍旧心有余悸。
梦里鲜血淋漓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祝清方紧张得咽了口口水,匆匆披上衣服。待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到许芳晴门外,能觉出她呼吸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手搭在门上。
虚山夜冷,木门冷硬,
祝清方手掌冰凉,掌心冷汗似乎也要在低温下凝结成细小冰块。
他又想起刚才的梦。
梦里,一把剑躺在红色的河里,他记得剑柄的温度,炙热,烫手。
他满身鲜血,许芳晴看着他在哭,他擦掉她的眼泪,安慰她说没事,然后一把将她推开,对上她困惑不解的目光,他只是眨了下眼,浑身鲜血的变成了许芳晴,而他站在一旁,想触碰她却做不到,他的身体难以移动,没有知觉,只能感受到胸闷一阵疼痛,痛到身体要裂开。
疼痛之外,还有十分强烈的无力感,就像他在虚渊时、在面对人面树时,他都无能为力。
那张他捡起来的杀生符还在他的袋子里。杀生符不是什么好符,邪魔外道画出来,出手即取人性命。符力很强,他也想这样厉害,不是想画杀生符。
祝清方一直对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
从前他知晓自己难以修道,也不觉得有什么。每天在青云门钻研一下食谱医术,出门采个药,下山治个病,他也乐在其中。
面对妖物横行的世道,他不甚在意,想法就是能活下来便活,活不下来至多也就死了。因为他道法不通,有时出门对师姐来说是个累赘。
一直到许芳晴的出现。
她成为他的师妹,仅仅一个月而已。
祝清方每次见到她,心里总有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一种冲动,很想陪着她,想把他拥有的都给她。
但很显然,他没什么能给的。
就连想陪着她,也很难做到。
如今许芳晴身份成谜,被妖尊盯上,日后便更加危险。他道术微弱,几次三番经历下来,他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她,甚至他的性命都是她救下的。
祝清方在放门外呆站了许久,月上中天,他才裹了衣服回房去。
烛火摇曳,久未熄灭。
窗纸上映着青年的身影,伏在案前执笔写画。他的眉毛总是皱着,沉静不来一会,便将写的东西扔在一边,然后继续画。
直到晨曦映进房中,青年的身影才从窗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