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祝清方和江宿雪看到师姐师妹回来,手里牵了个女娃,两人神情一变。
江宿雪最先凑过去,上上下下扫了小女孩几眼,没有妖气,他便不管了,低头逗自己的蝴蝶。
小女孩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一边吃着糖豆,一边说:“哥哥姐姐,你们帮我个忙。”
许芳晴问:“什么忙?”
小女孩:“我迷路了,我要回家。”
宋知鸢接茬,温柔地她:“你家在哪?”
“春申城的临水门,你们知道吧?我叫连月,是临水门门主的女儿,”连月吃完糖擦了擦手,说,“你们送我回去,我一定我爹爹好好谢谢你们。”
几人眸光一动。
临水门。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许芳晴几人正愁怎么进临水门,因为庆云在信中说过临水门近来封闭,并不太平。
她们经过玄风门一事,得多长个心眼子。
如此想着,许芳晴点头:“好。”
一行人休息一会便继续赶路。
一路走来,许芳晴发现连月很喜欢江宿雪,一直围着他转。但江宿雪不搭理她,于是她便想碰他的琉璃罐,冷不丁被他拍开手,顺便被瞪了一眼。
连月开始抽抽噎噎。
许芳晴蹙眉,对着江宿雪冷哼一声,把祝清方口袋里的糖抓了一把塞进连月手里,然后牵着她的手给她揉被拍红的地方。
揉了半天,发现连月不止小手冰凉,还跟江宿雪一样冒冷气。
许芳晴觉得这又是个空调,激动不已。于是一手牵着连月,一边挨着江宿雪,在两个空调中一路舒服地走到春申城。
日暮时分,只剩稀稀拉拉的人在进城,她们赶在城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才匆匆进去。
一进城门,许芳晴觉得庆云来信有误。
已是夜晚,但春申城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哪里是不太平的样子。
晚上山路难行,一行人不好上山。宋知鸢便提议先找个客栈歇一晚,白天再把连月送回去。
只有连月说不行,她就要晚上回去,不然爹爹找不到她会急得吃不下饭。
江宿雪冷笑:“既如此,路上怎么不见人来找你?”
连月噎了一下,支支吾吾:“因为、因为我是偷跑出来的,爹爹一定以为我在房内修习!”
瞥见江宿雪又要说话,连月挤了挤眼睛,嘴一张就准备哭。
见状,宋知鸢笑了一声,说:“既然如此,我送连月回家就是。”
许芳晴不放心,说她也要去,最后终究是四个人带个小女娃在半夜踩上上临水门的石阶。
月色如雪,铺在一层层台阶上,许芳晴白日里热,到了客栈便换了件更单薄的裙衫,到晚上倒突然觉得冷了。
好在没冷多久,已经能看到临水门的山门了。
山门前守着两个弟子,原本已经昏昏欲睡,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立马惊醒。手里的剑横在许芳晴肩上:“什么人!竟然半夜来闯临水门?”
没等许芳晴解释她是来拜见,不是来擅闯的,怀里的连月便开口道:“好啊!你们几个可是守门守久了,竟连本小姐也不认识!”
女娃的斥责如同一声惊雷,惊得两位弟子立刻反应过来。月色下,女娃圆溜溜的眼睛明亮仿若夜明珠,弟子打量一眼,立时反应过来:“原是小姐!快回、快回。”
说着,弟子便取下结界符,开了大门。
许芳晴几人迅速闪身进去,身后的山门又缓缓关上。
门口的弟子挠了挠头,又一次没抗住瞌睡虫,蹲在门边进了梦里。睡着前只觉得奇怪,门主的女儿……前些日子不是死了吗,堂门那么大一个“奠”字甚至还没取下来。
有怀里的连月耍大小姐威风,许芳晴几人进门后算是一路畅行,经过一处阴森的院子,在侍女的带领下,她们七拐八拐没多久便进了一处院子。
连月从许芳晴怀里跳下来,笑嘻嘻把几人推进房门,让她们今夜在此处歇着,她去找爹爹,顺便把来客的事告诉爹爹,多加美言几句,她们若有什么请求,明日告诉爹爹他一定会答应的。
连月说这话时满脸神气,许芳晴不疑有他,大半夜爬山已经累得够呛,当即跟连月作别进了房间睡觉,剩下三人也一一进了房门。
夏夜的风冰凉到让人觉得诡异,漆黑的房间内,忽然泄进来一点月光。床上的人警觉起身,甫一站起便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隐匿在漆色中。
冰寒月色洒在女孩发间的银簪上。
女孩“咯咯”一笑,声音确似男子:“爹爹,我回来了!”
话落,床边的人瞪大眼睛,尚未动作,忽觉身体传来剧痛。
风过,关上了窗,收走那一点施舍的月光,连带着洗去一地斑驳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