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儿?”
“苒儿是我女儿,苒,草木茂盛的意思。”
“她怎么了?这个玉牌有什么故事吗?”
“江岚是江伯的儿子,和我家苒儿青梅竹马,两人早早互通心意,这个玉牌就是定情信物,一人半块,那孩子聪明,是个读书的料,本来是要参加乡试的,但后来江岚母亲生病,他为了赚钱,就去外地的有钱人家当书童。然后这一曲去就杳无音讯了。
苒儿为了给他母亲筹钱治病,就去河对岸给人当丫鬟,直到有一天,苒儿回来,整个人看起来魂不守舍的,她说,江岚已经死在外面了。然后没过多久,苒儿也没了,说是溺水。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苒儿从小水性就好,就那条河,在她小时候常常自己游过去玩耍。
后来,桥建起来了,隔壁家从小和苒儿玩得好的阿雪说苒儿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她要去找凶手,过了一段时间回来后给我说找到了,要把凶手带到我面前。然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过,再后来,江岚的母亲也没了……所以那天……我就知道你们会管,已经过去太久了……不要再死人了……你们快点离开这儿吧。”
“翠姑。我知道凶……”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翠姑眼神中的痛苦让禾燃也感受到一阵一阵的难受,她其实是最在意凶手的人,那间一尘不染的房间,在这个破败院子里唯一一间完好的、体面的、精致的房间,她一直独自守着,就像还能等到她的女儿一样。
但是她知道这里面有个残忍的秘密,有个会害死人的秘密,所以她只能拒绝真相。
禾燃扶起翠姑,语气中带着安抚。
“翠姑,我们来送她,让她早登极乐。”
他们来到后院,那个叫苒儿的姑娘就被埋在那里。
禾燃不忍心当着一位母亲的面挖开女儿的坟墓,于是然后翠姑先进屋。
他们挖开那块已经平整的土地,肉身早已腐烂变成泥土的养料,只剩下脏污的骨架证明着她的存在。
禾燃恍惚间又听见那女鬼的哭声,但仔细倾听,只是一场幻觉。
她躺在她面前的土坑里,白古森森。
“可以吗,小师兄。”
慕南山蹲在坑边,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骨架,对这种场景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片刻之后。
“不行,这具尸体的骨头少了一块,最靠近心脏的那块。如果只是祛除这些就够了,但是若还想让她入轮回。那块是最重要的。”
“江东岚,小师兄。我们去找他。麻烦你在门口等我,我要去给翠姑说一声。”
*
“两位仙长,你们去哪了,刚才看到禾燃仙长不在房里,可把我吓坏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爷正在书房等二位呢。”
慕南山拨开管家,领着禾燃直奔江东岚书房,走到门口,随手一推便大步进去了。
看到他们突然闯入的江东岚十分淡定,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只是坐在那里微笑。
“江东岚,交出苒儿的尸骨。”
“被你们发现了,要杀了我吗?”
“你的事情会有人来审判的。现在,把她的尸骨交出来。”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不怪我的,你为什么不好好在对岸等我,为什么要过来这边,我也没有办法,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如果你说出去我就完了,一切都没了!你等一等,等我后强大了,我就可以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我可以让你也过上好日子,为什么非要逼我!再等一等,再等一等,马上我就能杀了范中阳,马上我就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都过上好日子!”
江东岚一开始还在和禾燃他们对话,但是说着说着神清开始变得癫狂,眼睛抽搐着望向某处,仿佛在与另一个人对话。
慕南山狐疑的看着江东岚目光的落点,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禾燃想,江东岚大概是精神错乱了,因为她听见那熟悉的嘤嘤声在她的耳边,问翠姑要来的玉牌在她的袖间微微发热。
“你没有,你只顾做你的县令,你不管家乡人的死活,杀死青梅竹马和幼时玩伴,切断自己父母的生路,你只怕自己当不成这个县令,你贪赃枉法和范中阳同流合污,你罪大恶极。”
禾燃走近他,近乎冷漠的说着。
“没有!我没有!只是时候未到,我只有是江潮云才有机会!他一个草包,能干什么!如果是我!只能我!”
江东岚突然起身,双手就要去抓禾燃的肩膀。
慕南山眼疾手快一招将他制服在椅子上。
“但是你没有,范中阳死后你接手了他的产业,包括那座桥。你巴不得那些知道你身份的人能早点消失。”
“不是的,不是的……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能做到比别人都好,城中百姓也爱戴我……我是让你们来捉鬼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我知道的。你们修仙的不能插手人间时!你们放开我。”
江东岚已经彻底撕破了脸,他开始像一只被压制的野兽,在椅子上拼命挣扎,目眦欲裂,额角青筋暴起,已全然不复初见时的儒雅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