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今昭:“他脾气好吗?会不会阴晴不定?”
侍女依旧不回答。
祝今昭叹了声气,穿过竹林,和瀑布温泉只隔了一小片林子,一间竹屋筑立于断崖山前,清雅别致。
踩上石阶,房门的门正敞着。祝今昭迈进去一只脚,向右边看,就看到裴祭正坐在烛光旁,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的专注。他穿着灰色内袍,一头青丝散落在身后。
烛光从侧面照在他俊朗的侧颜上,鼻梁挺直,眼睫低垂,眉眼像是被浓墨重彩描摹过,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圈阴影。
如果不是对方面上神情实在太过冷冰冰,祝今昭一定会感慨——好一位灯下清冷美人!
可惜,某人的气场太强,祝今昭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她往身后看了一眼,两位侍女守在屋外垂着脑袋,看起来是不会和她一起进去了。
祝今昭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一心狠,才把另一只脚也踏进屋子里。
“砰!”
几乎和她进门同时地,原本大敞开的门在瞬间关上。
祝今昭第一反应就是跑!
做过缺德事情的人格外心虚。问题什么的都被她刹那间抛到脑后了!
她转身去开门,抓着木板使劲晃动,门却像是被粘死了那样牢固,纹丝不动。下一刻,一道黑影投落、将她笼罩在其中。
祝今昭慢慢停下动作,闭了闭眼睛。
她感受到裴祭站到了她身后,视线也落在她身上。
祝今昭慢慢转身,勉强扬起笑脸和他打招呼:“裴祭,好久不见。”
“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半个时辰前。”
“……”
裴祭的声音好冷漠。
祝今昭笑得比苦瓜都苦,没话找话,妄想缓和氛围:“那是对你来说……对我来说,不一样的。”
裴祭问:“哪里不一样。”
祝今昭说:“我很思念你。一个人,一旦开始思念另一个人,那么对她来说,时间就会变得非常慢非常慢。”
“……”
祝今昭扯着标准微笑,露出八颗洁白牙齿,笑得相当狗腿子。
可惜裴祭丝毫不为所动,沉默了好久,便闷不做声走回到烛火旁,坐下继续看他的书。
祝今昭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桌案另一边,也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看。都是经书一类的,看的她头疼。
“裴祭。”她小声喊他。
裴祭都没抬头,冷声问:“有事?”
祝今昭差点脱口而出“没事”。但是不行,她是真有事。
祝今昭一狠心,切入话题:“你这里有话本子吗?”
裴祭视线落在经书上,淡声道:“没有。”
祝今昭笑着问:“那你想听故事吗?”
裴祭:“不想。”
“……”
笑容消失,抬手按了按眉心,祝今昭音量提高几分,拿出讲故事的气势,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
裴祭清清冷冷地抬起眼,打断她的话,道:“不想听,你很吵。”
“……”
她、很、吵。
?!
火气蹭的一下直冲天灵盖,祝今昭差点被他气的当场晕过去!
他们两个当年谈恋爱的时候,裴祭可是亲口说过,他最喜欢听她讲故事了!还说最喜欢和她说话了!
现在,他嫌弃她吵了?!
行!她吵!她以后就是个哑巴!
祝今昭双臂环于胸前,一屁股就重新坐下,气鼓鼓地盯着地面。
裴祭稳如泰山,慢条斯理拿过经书继续翻看,只留给她一个清冷且气人的侧颜。
系统适时提醒:【你得回家啊。俗话说得好,大女子能屈能伸!】
对,对,回家,回家重要。
祝今昭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渐渐平复好情绪,打起精神重新看向他:“裴祭,我有个朋友。”
裴祭翻书的手一顿,没说话,也没打断她的话。
祝今昭说:“他这一辈子,过得很精彩,但是他却说他不满意。”
裴祭看着经书,长长的睫毛颤了一瞬,随后,修长手指将经书翻到新的一页。
祝今昭双手合十,期待地看向他,问:“你好奇他的一生吗?”
裴祭又翻过一页,淡声道:“不好奇。”
“……”
算了,不和他互动了。
祝今昭声情并茂地讲述:“他有权利,有财富,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初恋、死在了他最爱她的时候!”
观察了下裴祭的侧颜,他连眼尾弧度都没有半分变化。
祝今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但是很久很久之后,他遇到了一个女生,给他的感觉和初恋女友一样。”
她看着他,缓缓道:“然后,他就喜欢上那个女生了。”
裴祭翻书的动作顿住。
祝今昭有些惊喜,她连忙放下茶杯,问:“你对这段情节……哦不,对于我朋友的这段经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裴祭说:“你朋友道德水平有待提高。”
祝今昭忍不住反驳:“我朋友活的时间很长,遇见后面女生的时候,已经距离他初恋去世有几百年了!喜欢上别人也很正常吧!”
裴祭道:“开始新的感情情有可原,但是不应该把别人当作他初恋的影子。”
“……”
哦,原来是不能把鱼在清当作白月光的影子。
好办,到时候安排成一见钟情就好啦!
祝今昭心情大好,继续讲故事:“但是这个女生不喜欢我那个朋友,所以我朋友也使用了一些手段,差点得到了那个女生……”
裴祭静静地抬眼看她。
当着裴祭的面开大车,祝今昭还有点不好意思。
她顿了顿,把话说完:“差一点就得到了那个女生的身体。”
裴祭平静地垂眸,再次看向经书。
看来他对这个事情没什么异议。
某些药还是得正常安排!男人果然都拒绝不了美色!
祝今昭边观察他表情边缓缓说道:“后来,女生的心上人为了和女生在一起,就拼命修炼,最后打败了我的朋友。”
“所以你说,我朋友之所以对自己的人生不满意,是不是因为,他不是最后的获胜者?如果他赢了,他是不是就满意了?”
裴祭不说话。
故事讲完了,祝今昭催促他:“你觉得我最后一个问题,说的对吗?”
她用食指戳了戳他衣袖。
裴祭怔了怔,眸光在衣袖上定了片刻,他掀起眼皮看她,反问道:“你说的那个朋友,是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