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少煊锲而不舍地鬼哭狼嚎控诉之下,四人还是先去万事楼吃了顿大餐。捉鬼是晚上的事情,他们现在更关注店里的招牌菜到底有多好吃。
与此同时。
从万事楼出门右转,遇见第三个巷子就走进去,过两条街,再左转,坐落着一处面积可观的四合院。这四合院的主人是一年前新来的,买下这块并不划算的地皮,建了这座院子。
四合院的东南角有一间柴房,狭小、阴暗,一股发霉的味道。柴房中央放着个水缸,缸里却不是水,而是鲜红黏腻的液体。
水缸旁站着两个男人,或者更确切点说,那是两个男鬼。
其中一鬼是少年模样,约莫十七岁,皮肤粗糙而毫无血色,眉眼间却还是少年人的戾气。他的掌心死死按住缸里的那只鬼,将鬼按到液面之下,直到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才不解气地松手。少年鬼揪着缸内鬼的衣领,压低声音呵斥道:“非要在这种时候杀人?”
缸里的鬼看起来二十出头,笑起来风情万种,生前是个多情的男人。他的发髻里插了数不清的珠钗,看起来华贵,但每一支钗都深深刺入他的头皮,那代表他曾经玩弄过太多女子的感情。
花心鬼剧烈地喘了几口气,把嘴里的红色液体吐出去,嘴角扯出疯狂地哈哈笑,叫嚷道:“大不了同归于尽啊!”
拳头猛地狠狠砸在他脸上!花心鬼侧过身子一吐,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动手的是另一只鬼,年龄看起来三十出头,发髻梳的一丝不苟,表情也稳重,着长衫,前胸后背被厚厚的竹简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是对他的恨与控诉。他生前是个工于心计的人,脑子一动,就会有人家破人亡。他很享受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向来稳重,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此刻却只想给缸里这个蠢货一拳!
心计鬼重新站直,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垂眸,眸光像是浸了砒霜,冷声道:“你要是不想待了,今晚我把你交给鬼差。你去入你的轮回。”
花心鬼欠揍地笑着:“我才不要,呵呵,我还没折磨完她,凭什么要离开?我不走!我要是被押去了鬼界,我就直接告诉阎王,说龙川镇还有两个野鬼没入轮回!到时候任凭你们再怎么贿赂鬼差,你们也没办法留下了!”
少年鬼语气急切:“那你就别再做这种蠢事!他们已经抓了一个了,难保不会继续想办法将我们一网打尽!”
花心鬼不以为意,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道:“我巴不得他们继续抓呢!连带着那一位,一起!”
“吱呀”。
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三个鬼顿时安静。
开门的是位女子,穿栗子色麻布衣裙,来势汹汹。她迈步进来,厉声呵斥道:“你们闹够了没有?都快些从我家滚出去!”
花心鬼勾起嘴角,眯了眯眼睛,恶狠狠地说:“我就算是灰飞烟灭魂飞魄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他死死盯着女子的眼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姜、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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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护城河畔。
心计鬼手里拎着三颗心脏,对鬼差说:“麻烦了。”
鬼差看了眼少年鬼,皱眉:“龙川镇有三个鬼,为什么来的只有你们两个?”
心计鬼走近一步,将昨夜取的老光棍心脏也奉上,奉承道:“他太冒失了,我们担心他说话不中听,坏了您的好心情。”
鬼差勉为其难地收下那颗老心脏,装模作样地说:“行,那既然你们执念未了,本差使也不好强行将你们带回,你们就再留些时日吧!”
两只鬼都向鬼差作揖:“多谢大人了。”
等鬼差走了,两只鬼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正对上凭空出现的祝今昭、裴祭和鱼在清。
两个鬼当即就要化形逃跑,裴祭依旧眼疾手快,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两条铁链瞬间就将两个鬼捆绑在原地。
祝今昭往四周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两只鬼身上,开门见山地问:“还有一个鬼,它在哪里?”
心计鬼抬头,警惕的视线在几人面上掠过,心想,前夜在青楼设局埋伏的修仙之人应该就是这几位了。他并不介意把花心鬼交给这几位修士,就算是花心鬼魂飞魄散了,他也只会是喜闻乐见的。
只是,这几位既然连龙川镇一共有四个鬼都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就代表,是那个叛徒把他们几个出卖了!他在乎的是,那该死的叛徒到底都交代了些什么?
心计鬼看向祝今昭,用引诱的语气说:“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祝今昭冷眼:“你现在有和我谈条件的余地吗?”
心计鬼瞳孔微缩,因为他看见在祝今昭身后,那个功力最高的人,已经在掌心蓄力。他敢打赌,对方想将他碎尸万段,却与他是不是恶鬼无关。
而只是因为,他刚刚同那名女子说话时,用了那样引诱的语气。
痴情男,有趣。爱情,有趣。
心计鬼嘴角浮现出温和笑意,缓缓道:“城东土地庙的西边有个巷子,巷子里只有一间没亮灯的废弃宅子,我把它绑在那了。”
徐少煊啧了啧,嘟囔道:“这些鬼好奇怪,出卖队友是一个比一个的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