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川思索片刻,站起身,小跑到程屿礼身边去,小心翼翼问道:
“主子,姜姑娘不在,那咱今夜还烤吗?”
程屿礼闻言,视线移向那两只雏鸡。
他有些烦闷,白折腾了一路,谁知道他这一路上,后面带着这些东西,被多少人注视又恭维,到头来姜拂乐竟然不在!
程屿礼抿了抿唇,脚尖随意拨弄了一下地上的鹅卵石,大手一挥:
“烤!为何不烤!”
他顿了顿,冷哼一声,又补充道:
“再命人去弄只羊来,今夜凡是我宫里的人,都有肉吃!”
微风轻柔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炭火噼啪作响,火星子崩的老高。
羊肉和雏鸡被摊放在烤架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升腾起一阵阵带着肉香的烟雾。
几滴油顺着烤架滴落下来,浇在炭火上,那火苗便窜的更高了些。
乐川蹲在程屿礼身边,一边翻动着架子上的肉,一边睨着主子的表情。
“少爷今日猎下了狼,可是要为赐婚的事请旨吗?”
程屿礼正盯着那已烤的金黄酥脆的雏鸡,他伸手拿起一个来,瞥了眼乐川,挑眉道:
“是又如何?”
乐川撇了撇嘴:
“小的只是好奇,您请旨便罢了,那姜三娘子为何也要请旨?”
程屿礼顿住了动作,目光一冷,朝乐川看去:
“什么意思?”
乐川面上颇有些不愿:
“少爷,您看您,仪表堂堂,面如冠玉,箭术又极佳,又是当朝参知政事的嫡长子,除了平日里爱斗鸡走狗些……”
见程屿礼眯起眸子,面色不虞,乐川声音弱了些,清了清嗓子又道:
“被赐婚给您这样风流倜傥的少年郎,旁人是想求也求不来的,小的不懂,姜三娘子为何瞧不上您!”
闻听此言,一声不屑的冷笑从程屿礼眼中略过,他“嘁”了一声:
“本少爷需要她看得上?”
他姿态慵懒地斜倚在下人搬来的雕花木椅上:
“轮得到她瞧不上我么?”
说罢,程屿礼拿起一串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肉,狠狠咬了一口。
炭火噼里啪啦地燃着,橙黄的火光轻柔地覆在少年脸上,为他轮廓分明的脸颊镀上一层暖光。
他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神色愈发倨傲:
“本少爷还瞧不上她呢!”
那头的姜拂乐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下人立刻便有眼色地递上了毛毯。
她皱眉,揉了揉鼻子:着凉了?不应该啊。
宋瑶光见姜拂乐出神,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
“姜拂乐,你教我射箭吧,我还从未见过像你箭术这么好的女子。”
姜拂乐闻言翘起嘴角:
“没问题!我的箭术,那可是百步穿杨不在话下,指哪射哪,绝不含糊!”
她想到什么,忽然有些没底:
“不过我今日那一箭,其实也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我自己也未曾料到会一箭就射中。”
宋瑶光疑惑:“天时地利人和?”
姜拂乐目光诚恳地点点头:
“我当时心中想着,此番不仅是要拔得头筹,更不能输给程屿礼,平白叫那厮看了笑话!”
她说着,身子往后一仰,瘫靠在软枕上。
“然后就不知怎的,竟然真的一箭便中了!”
宋瑶光撑着下巴,专心致志地听她说话,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
“不过屿礼哥哥的箭术也极佳,他应当也会夺得头筹的。”
姜拂乐挑眉,嘴角有些僵硬:
“屿礼……哥哥?”
宋瑶光美眸亮了起来:
“是啊,我心仪他,自然是希望他赢的。”
姜拂乐如遭雷劈:这公主莫不是日子过得太顺了吗?究竟是有多想不开,要去喜欢那个纨绔!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新交的朋友掉进火坑里,正准备好言相劝一番,只盼她早日回头是岸。
却见面前的少女忽然黛眉微蹙,心事重重的模样。
宋瑶光轻叹了一口气,手指烦躁地拨弄着耳边流苏,极为苦恼:
“你说母妃为何执意要赐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呢?”
姜拂乐欲言又止。
棒打鸳鸯?
她默默措辞着,要怎么开口告诉她,程屿礼那厮绝非良人。
若要说起程屿礼这人的错处,她可滔滔不绝讲个三天三夜,斗鸡走狗、走马章台、不学无术、出言不逊、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以及当街出言羞辱她这样乖巧可人的好姑娘。
唯一挑不出错处的或许是他那张脸,的确可以称的上是完美无缺。
姜拂乐摸了摸下巴,莫非宋瑶光只是看中了他那张脸么?竟是这么肤浅的理由么?
只见宋瑶光猛地站起身,目光决绝:
“不成!我要亲自去同母妃说!
你们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有个向圣上请旨的机会,怎么能白白浪费在这种事上?自然是要求些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心里暗自拿了主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种小事,我自去同母妃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