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谢如恙之前说过自己是什么谢府的二公子,今天又是带着人来的,绛仙推测这群人应该就是谢如恙家的下人。
于是,她将谢如恙往地上一丢,随手炸了块石头引那群人过来后就转身回了林子里。
可当她回到塔前时见此处只留下了一地的冰晶碎屑,一个人影都没有!除过周围飘散着的一丝雪莲香气外,没有半点刚刚经历过激战的样子。
绛仙蹲下身,随手捡起一块碎屑捻了捻,长舒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
一晚上,打了三场架,最后什么都没拿到……
她究竟在忙些什么啊!!!
……
休息了一晚,次日天蒙蒙亮,绛仙就出发前往汴京城去找谢如恙。
来到城门口,绛仙停下脚步,抬头观察了片刻:
高耸庄严的城墙,每一块砖之间都是严丝合缝的。仔细看看,城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点,那是守城的士兵。红褐色的城门此刻正大开着,想要进入城内只有一条路——搭在护城河上宽阔结实的木桥,而木桥的尽头就是查验过往行人通牒的守城官员。
绛仙没有进城的通牒,也不好临时变出来一个,只好拿出昨夜谢如恙给她的玉牌,想着二品官员的儿子怎么说也能有点威慑力吧?
走近了,绛仙拿出玉牌递给一位留着长胡子的官员,信口胡诌:“我是谢府谢二少爷的朋友,前来赴约的。”
长胡子官员拿着玉牌看了好半晌,确认这确实是谢家的东西后才轻轻点头,“放行。”
至于他为什么派人去谢府问是不是确有其人,那是因为谢家二公子素有“遇见条狗都能称兄道弟”的美名,朋友多到数不清,见得多了自然也懒得去求证了。
绛仙没想到这么顺利,拿回玉牌后没走几步又被不远处围在护城河边的一群人吸引了注意。
临近入冬,那些汉子竟然还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肌肉泛着光,他们拿着一张巨大的网不知道在河里捞些什么,而在一边围观的妇女们都用袖子捂着嘴巴,似乎是在害怕些什么。
绛仙看了几眼后就收回了视线。
这河里确实有东西,她感受得到,但和她没关系,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顺利进了汴京城,绛仙还是没忍住被这城中的景象惊了一下。
分明是非年非节的寻常日子,这街上却还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挑着菜的老农路过,菜筐里的蔬菜还沾着清晨的露珠;路两边接连成线的摊贩正在摆弄要卖的商品,琳琅满目;酒坊的酒招随风飘动、包子铺的热气蒸腾,其中还夹杂着胡饼的香气。
远处,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地向城门赶来,街上行走的百姓先一步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许多人都抬头看向那位高头大马、器宇轩昂的官员。
有羡慕,有崇拜,还有惊恐,生怕自己会冲撞到这位权贵。
绛仙不由感叹,好一幅熙熙攘攘、神色各异的众生相,不愧是天子脚下。
循着玉桂枝的气味,绛仙很快就找到了谢如恙家的宅子。
谢家不愧为前朝重臣、皇帝亲信,就连家宅都是别具一格的阔气显赫。
此时的谢府门前正站着几人,谢如恙就在其中。绛仙不想牵扯太多,准备等谢如恙一个人的时候再去找他。
观察一圈后,她决定跃上房顶,先静观其变。
“既要出门为何不乘马车?昨日那么晚才回来,今日又要早起外出,身子吃得消吗?可不要累着了。”
谢如恙摆摆手,道:“没事的,我身体好得很!哥你就放心吧。”
他一拍胸膛,向兄长表示自己的身体真的很好。
对面的青年脸色苍白,唇边却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那可要带些人同去?若是在路上遇见了喜欢的东西也能帮你拿回来。”
谢如恙摇头:“不用,我去去就回,不会买东西的。”
两次提议都弟弟无情地驳回,青年眼中流露出几分失落。他伸手抚平弟弟前襟上的褶皱,无奈道:“那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
“好!”谢如恙清脆应了一声后转身。
绛仙趴在房顶上撑着脑袋,看完了一场兄友弟恭、依依不舍的戏后正要下去,却发现那位青年突然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视线不经意之间的相撞,绛仙觉得有些奇怪。
相比于青年那张清雅俊逸的脸和单薄的病体,绛仙更奇怪的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笑意、隐忍、欣喜……好像是穿过了无尽的时间才望向她的。
绛仙曾经无聊的时候翻过几次话本子,看了没几页就丢到一边了,因为那些人写眼神,说什么薄凉又深情、不屑又不可置信什么乱七八糟的,实在是太过夸张了!
她完全想象不出来一个人的眼神里会藏这么多东西,可是今天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竟然能藏这么多的情绪。
“莫名其妙。”绛仙嘟囔一句后转身要走,却听谢如恙大叫一声:“绛仙姑娘!”
绛仙转身的动作停住了,又听谢如恙继续道:“你怎么在房顶上啊?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醒来就在家里了?没看到你我还担心呢,见你平安还能爬高下低,我放心多了!”
一长串的问候让绛仙如芒刺背,半晌才僵硬地转过身对谢如恙扯出个笑后跳下房顶。
谢如恙热情地拉过她,向她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哥!哥,这位就是昨天晚上一直保护我的那位姑娘,她叫绛仙。”
绛仙咬牙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谢如恙诶一声,“那只老鼠不是叫过你的名字吗?”
绛仙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却意外对上了那位蓝衣青年。
他带着笑对绛仙拱手,声音如水般潺潺:
“在下谢如许,见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