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了许久,绛仙才扭过头去:“你究竟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教育我的?”
谢如恙摸摸鼻子,做贼似的看了绛仙几眼,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绛仙瞥了他一眼,见他这副样子,想着反正睡意也没了便开口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一次性说完。”
谢如恙更扭捏了,他挠了挠头,道:“昨日长徽兄不是跟着殿下进宫了吗?我想借着去看他的名义去打探打探殿下的态度……”
绛仙知道他还是在担心赵袂会因为昨日打的那场架生气,怕她会迁怒到谢家。没什么多问的,便道:“那你去啊。”
“但是……”他瘪起嘴,慢吞吞地道,“我要走几日,我哥还生着病,我又怕其他人照顾不好,所以……”
绛仙眉间一跳,这人的意思是要让她帮忙照顾谢如许?!
“我不……”
“不”字还没说完,绛仙转念一想,若是能借照顾的名义去谢如许身边打探打探似乎也不错,答应了谢如恙的请求也算是卖他一个人情,日后问些什么也有理。
反正谢如许又没有真的生病,她也用不着多上心,还能借此机会会一会他,何乐而不为?
于是,绛仙转了话头,点头道:“好啊。”
谢如恙诶了一声,有些惊讶,没想到绛仙这么快就同意了,他想了好久的措辞竟然都用不上了。
见他迟疑,绛仙搭上他的肩膀,问:“怎么?不愿意了?”
谢如恙连忙摆手:“不不不,你同意可太好了!那我也能放心了。”
他抚着胸膛顺气,离开前一步三回头地叮嘱:“你要和我哥好好相处!”
“我哥人很好的,你们也可以做朋友!”
“对了,给我哥的药要记得放凉一点,小心烫到他。”
“……”
一句接着一句,说得绛仙脑袋都大了。
她摆摆手,赶猪似的示意谢如恙快点走。
等谢如恙的身影在眼前彻底消失,绛仙叉起腰来,看向谢如许院子的方向,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可这个笑容并没有在她脸上待多久,很快就被一脸的麻木代替。
当她端着今天的第三碗汤药走进谢如许房间的时候,他正闲闲地倚在塌边,手下翻过一页书,发出小小的一声“哗”。
察觉到绛仙进来,他将目光从书上移开,看着她轻笑:“这次的汤药还烫吗?”
绛仙咬牙:“不烫了。”
他又问:“那还凉吗?”
绛仙端着碗的手慢慢收紧,“温的。”
谢如许这才放下书,对着绛仙伸出手,道:“那好,拿过来吧。”
绛仙带着怒气走上前,把碗狠狠塞进他手里,有几滴汤药溅出,谢如许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管。喝完药,一抬眼,却见绛仙正盯着他,便问:“怎么?这次的温度很合适。”
绛仙怒极反笑:“谢公子你知道吗?我现在想把这碗砸在你头上。”
谢如许勾唇:“现在知道了。”
说完,他把碗递回绛仙面前,绛仙接过,怒气再也压不住了,长发和发带无风自动,砰的一声把碗摔在地上,瓷碗瞬间四分五裂。
她本就不是奔着照顾他来的,结果还没问他一句就被他使唤着做这做那。
他呢?闲坐在床上还有心思翻书?这让本就一肚子气的她更为愤怒。
她忍不住吼道:“烫了不行凉了不行,你当我是你的仆人吗?喝个药挑成这样,你真当自己是病人了?你别以为你能骗过我,我可不是谢如恙那个缺心眼,真的当你是个病弱公子,你要是再使唤我,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闻言,谢如许眨眨眼,“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啊。”
“……”
绛仙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仔细一想,好像他从来没在自己面前隐瞒过什么,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引自己怀疑。
想到这里,绛仙不由发问:“你是不是有病?”
谢如许看了看被摔碎的药碗,摊手道:“否则为什么要喝药呢?”
绛仙:“……”
“好,你会说……”绛仙捏起拳来,玉剑从袖中飞出,直直抵上谢如许的眉心,“那我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能不能说!”
即使如此,谢如许却还是没有退意,只是轻轻垂下眼,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绛仙被气个半死:“你昨天晚上聋了吗?”
“我是说这一把。”谢如许伸手拂开剑,对上绛仙带着怒意的双眼,温声道,“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
一拳打在棉花上,绛仙拧眉看着他,问:“你为什么对我的剑这么感兴趣?”
谢如许从善如流道:“这世上的名器宝剑千千万万,于我而言都不过过眼云烟,但它们的主人为它们取的名字便不同了。不同性格的人会为剑取不同的名字,或诙谐、或庄重。持剑者,决定剑战斗的招式,而剑又能反应出持剑者的性格、经历。”
他顿了一下,轻轻笑着:“所以,我不是对这把剑感兴趣,我是对你感兴趣。”
绛仙一怔,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谢如许继续道:“所以,现在能告诉我它的名字了吗?”
“上弦月。”绛仙的声音有些闷,正要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瓷片却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得站起身,再次剑指谢如许。
剑锋带起一阵凌厉的寒气,她横眉冷对:“你刚刚特地说了‘这把剑’,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还有另一把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