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文看院里之人神情,做了心理准备,便也不觉如何了。
无妨,谁初看了此般衫服俱会如此想的,跨度太大,能理解。
只是心里还是有丝失落,更加迷茫,做好了是一回事,可能成又是另一回事。
她笑笑,展眉。
“薛枝,四郎,你俩试试去。”
“李三娘,咱们也去里面,一人一件呢。”
等人群从房间出来,面面相看,俱是新奇,你转转身,我抻抻胳膊。
呦,还挺别样。
别说,确实方便不少!
你看看,我就这样,以后洗衣弯腰都没那裙衫掉下。
是啊,衣衫到领,这颗扣子真是好看,遮的严严实实的!
人们有时就是这么多变,如此大唐,人不再遮遮掩掩,穿了这保守些的衣裳却舒服了些。
感觉更安定了,那胖瘦俱显现不出!
侧旁一溜扣子对大家俱是稀罕物,只知有衣肆会做这盘扣之物,他们也随东家见过,只是不知这盘扣还有这大用处,甚是方便!
身上如今再无负坠之物,人都轻飘飘的,从肩膀直到脚,真是舒服。
巧文看着,听着她们言语。
却有泪水要流出。
不为别的,只为恍然间,好像又回了过去。
她看看天,缓了一会儿,低头。
心里想着,有望。
只这便捷,便有希望。
薛枝与李佑郎这才从房间出来,两人一时路都有些不会走了。
奇奇怪怪飘来。
这衣服感觉甚轻。
他们腰间不曾围裙衫,可从小哪离得过蹀躞腰带。
最大区别还是这臂下,太自由松荡了,来去自如。
薛枝找了一处榻,试着,仍如原来一掀后袍坐下。
不行,这次得是前袍,一撩,这感觉回来了。
巧文看他板板正正坐着,笑了一笑,李佑郎进入视线。
这人还在研究上面的扣子,刚刚二人便是被这个绊住了,没用过这东西,手生,薛枝还好不容易扣完了帮李佑郎去整,结果一看,头颗就扣错了,无奈,又重来。
绣娘们一起,好歹还有手快的一帮一个,两人一整顿,整顿半天。
不同飞鱼服那般还有迹可寻的衣式,只当个漂亮圆领袍一穿即罢。
此次全是不一样的地方,走态,风吹衣摆的方向,袖落何处,胳膊如何放。
中国人对这些东西甚是重视,乃至不同服裳要求的姿态也不一般。
飞鱼服要的威猛,昂首阔立,目如火如炬,才能显示其轩昂,圆领袍要其开合有度,衣摆要开,走姿要明,而这长衫,便是儒雅有度,称得上方正君子。
两人逐渐走过来,笑着望来。
“怎样?”
她问。
“却是不同,若是那国子监,礼部,乃至朝堂,有人要剑走偏锋,则可。”
“四郎你呢?”
“轻松,合身,若不卖了学子,便放衣肆也行。”
这衣裳放了店里,无论如何便有人好奇去买,觉得舒服的以一传之,总会形成一个规模,只是一上来作为学子服推之,难度便大了不少。
巧文明白,但仍觉得有望。
不论是民间看下来,那股子对渐色裙,戏剧与齐胸裙的包容,还是直接便用了飞鱼服做了部团迎服随之利落推至府卫的果断杀伐之气,都给了她自信。
这里的人是处在高度繁荣自信的国度中的,这里学子必是广博气度,这里执政之士必是开放胸怀。
巧文觉之,为何不行呢?
既要重整脩束,何不来此大的,一表决心。
她想,在排除衣制利弊后,天下文人,应是有这个气魄,开创一代风气的。
衣裳做出来了,还不着急宣传。
巧文要先探探底,此次宣传与以往大不相同。
以往是只衣裳之美,无其他顾虑,只让观众来了看了满意了买了即可。
此次,更像一场会议,表而不决,到了宣传的时候,往往心下一定,各方俱有底,只余向人们公布的时候了。
表而不决,那何时能下决断呢?
便是私下一方方商讨,攻破,有问题解决问题,最后取得一致意见。
那么哪一方最适于开这个头呢?
定是学子。
与学子间不必有那么多顾虑,想法意见感受当场就说了,还可多次探讨,不会向其他各方般,必做好十足准备抱着一战定生死的态度前去。
相当于泥土路前的小石子,易磨合。
想法一定,巧文便备好了衣物,携马带着,仍去那角楼候着。
她如今也才十九,正当年呢!
多打打交道,必玩得到一起去。
可一连几日都不见人影,没想到春假里,竟真无一人回馆,好歹有什么东西落了回来拿也行啊,就没一人有事要回来看看?
今日又正当徒劳而返,下定决心换个地方找时,这角楼掌柜叫住了她。
“巧娘子莫走!”
这几日这掌柜已眼熟了这小娘子,那日初见时便有些熟识,可一猛得却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等回家时见了女儿的渐色裙才一拍脑袋,喝道。
“怎么错过了!”
“哎呦哟!”
等一家人关切看过来,他才懊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