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的咳嗽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他们回头一看,舒敛矜便走了进来。
“门主你、你受伤了!”执事堂周长老发现他衣襟带血,顿时愕然:“放眼修真界,能与你一较高下的修者少之又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何人伤你?”
温长老神色凝重地查看他的伤势,又在他胳膊上施法止血:“伤口有魔刀残留的魔气。门主和魔修交手了?”
舒敛矜脸色苍白。他轻轻捂了一下左胳膊的伤口,淡淡道:“不是魔修,而是魔族。”
正法堂沈长老紧皱着眉,一脸凝重:“魔族?”
“没错。”舒敛矜点点头,解释道:“宴席之上,本座不胜酒力,只得先回苍流园。但本座刚到偏殿,便被魔族之人偷袭。”
“那人背着一口魔刀,修为极高,所用的招式又十分古怪,不似一般魔修,显然是魔族的路数。本座与他交手数十回合也不能将之拿下。”
“而在交手过程中,本座发现那人似乎急于脱身,像是急着去办什么事,于是故意露了个破绽,对方趁机逃走,本座便负伤去追。”
说到此处,舒敛矜叹息一声,惋惜道:“只是本座没想到,魔头前脚刚跑,南宫长老这边就出了事。”
他的口吻中带着懊悔:“早知如此,本座便是受再重的伤,也不会让那魔物离开半步!”
听完他这番话,众人瞠目结舌。
“魔族,竟然有魔族混入了扶摇门,而我们却毫无察觉!”
“他必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躲开了巡查!”
“魔头那般厉害,不仅杀了南宫长老,甚至连门主都拿他不下,那扶摇门岂不是十分危险?”
众弟子面面相觑,神色不安:“那、那怎么办……”
“慌什么!”沈长老厉声道:“有门主,还有一众峰主、长老在此坐镇,我扶摇门还能让他一个魔族之人给掀了天不成!”
周长老和温长老交换了个眼色。
“时间紧迫,为防止凶手趁机在鹤苍山作乱,我去开启护山结界。”离开时,周长老还领走了一干弟子。
沈长老看向舒敛矜,目光带着审视:“门主既与魔头交过手,那应当知道他的模样。”
舒敛矜在脑海中回忆今夜与他交手的黑衣人,遗憾道:“那人一身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
“不过他身材比寻常男子高大,举止也轻浮,为人无礼且自负,或许,并不难认。”
温长老颇为无奈。她说话直接:“……我说门主啊,听你这描述,怎么跟没说一样呢。”她叹口气,又道: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凶手先是袭击了门主,接着又杀了南宫长老,还只留下了头,把身体带走了。这是为什么?”
“南宫长老的肉身有何特别之处?他暗中潜伏在我扶摇门,又是为了什么呢?”
舒敛矜表面上一脸沉痛,心里却是冷冷一笑: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的身体用过锁魂丝,并且已经留下痕迹,想要毁尸灭迹,那就不得不处理掉他的肉身了。
说起来他还得多谢今晚那偷窥的黑衣人。多谢他及时出现,省得他还要去找替罪羔羊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同样都是长老,沈长老表情却看起来比魔族之人还要凶神恶煞:“直接把人抓起来,严加拷问一番便知道了!”
“沈长老说得对。只需要抓住凶手,一切都会真相大白。”舒敛矜颔首表示赞同:
“传令下去,各峰主、各堂主分别率领各路弟子,于鹤苍十二峰各处严加搜查,务必要捉拿凶手归案!”
说着,他停顿一下,继而看着沈长老微微一笑:“沈长老是正法堂堂主,那么捉凶手的事,就有劳你了。”
沈长老:“……”
作为正法堂堂主,扶摇门上下都知道他为人刚正不阿,刻板固执,即便是面对门主也是板着张脸。
平日里除了公事,他更是少与舒敛矜来往。细说起来,他应当是门内唯一一个,会对人人称道的修真天才舒敛矜而面露厉色的人。
但也就是这样一个人,面对舒敛矜难得的温和微笑,却是先一步别开了眼。他像是十分别扭,仿佛浑身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俨然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甚至一刻都不看对方的脸。
笑得跟妖怪似的,必定是没安好心!
沈长老避开舒敛矜的眼睛,用正直且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如今门内闹出魔祸,我身为正法堂长老,自然会担起责任。”
他瞥一眼舒敛矜受伤的胳膊:“既然门主你身、受、重、伤,那还是好好歇着罢,省得再磕着、撞着,把你碰坏了。”
说完,他便甩甩袖子走人,步伐快得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他。
目睹了全过程的温长老:“……”沈长老今日怎的如此失态?
“沈长老向来说话难听,他本性如此,门主别见怪。”她说:“此地离我灵药峰不远,不如门主随我回去,我为门主疗伤。”
“不必了。”舒敛矜淡然回绝:“本座房中还有不少灵药,况且,此乃小伤,并不要紧。”
温长老:“……好罢。”
她正要走,临走前,舒敛矜又叫住她:“慢着。”
“门主还有何吩咐?”
舒敛矜:“周长老是你的胞妹,你俩住在一处,那便替本座转告她一声:
“既然南宫长老已死,那便尽快安排后事。他为扶摇门鞠躬尽瘁多年,给他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吧。”
“是。”
*
堂堂修真大派骤然损失一名长老,这注定今夜是个不眠之夜。
当晚,一无所获的边浪涯再次回到了百炼峰的弟子院。
他在漆黑的屋内换下夜行衣,靠在床沿长叹一声:原想趁着今夜大宴、各处守卫松散之际,在鹤苍山各处搜寻一番,可没想到忙活大半夜,竟然连沧水的影子都没找到。
从苍流园出来以后,他便计划到附近的灵术峰去找找线索,可人还没出小青峰,扶摇门上下就乱成了一团,连喜庆热闹的门派大宴也被迫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