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敛矜脸色阴沉,但边浪涯的表情却比他还要难看。
“边浪涯,我警告过你,再……”
舒敛矜没能把话说完,在他把话说得更难听之前,边浪涯便一个闪身来到他的跟前。
边浪涯眸色深沉,一把抓住舒敛矜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化光而走。
“……”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练飞宗都来不及看清释放剑气的人的模样,再眨眼时,太清阁内便只剩下他一人。
他捂着汩汩流血的侧脸,怔怔地看看周围:“方、方才发生什么事了……”舒敛矜被谁带走了?
*
深夜时分,青雀街上阒静无声,忽然,街中某处传来“嘭”的一声!
边浪涯一脚踩碎冰棱:“方才若不是我,玉龙城主便要与你肌肤相亲。你分明可以躲开,但为何不躲?”
他上前一步:“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自愿与他亲近的。”
舒敛矜轻声嗤笑。他撩开耳侧的头发,丢去一个白眼:“多管闲事。”
他扭头要走,边浪涯却横起胳膊拦住去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边浪涯目光如炬。
他神色冷厉、严肃,仿佛舒敛矜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从他的眼神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丝怒意。
舒敛矜面若寒霜。可待他看清边浪涯脸上的表情后,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然后,他看着边浪涯直发笑:
“边浪涯,你是在质问我么?嗯?”
“怎么,你很生气?哈,我和谁肌肤相亲,是我自己的事,我乐意。你又是我什么人,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格生气?”
他打量边浪涯几眼,进而轻佻地笑了声:“哦,我明白了。”他不闪不避,直视着边浪涯的眼睛:“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顿时,边浪涯神色一变。他皱着眉后退一步,矢口否认:“笑话!谁喜欢你了?!自作多情过了头,就是病。舒敛矜,我看你是病入膏肓了。”
他下意识避开舒敛矜的眼神,紧接着拔高了声调,道:“我不过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关切地劝诫你,离练飞宗那种不入流的货色远一点罢了。”
边浪涯找到了反驳的理论依据,顿时有了底气:
“没错,朋友。倘若朋友间的问候与关心就是喜欢、就是爱慕,那么,你岂不是早就和清岚剑尊、和南宫隐,爱得山崩地裂了?”
话音落下,周围气温骤降,一股寒意弥漫开来!
这时候边浪涯才惊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但舒敛矜的脸上彻底没了笑意:
“朋友?我跟你从来都不是朋友。”
“需要我再提醒你么,你我是敌非友,从头到尾,我都恨不得杀你而后快!若非同心结掣肘,我岂会留你到今日!”
“关心?问候?谁需要?呵,你别以为有同心结在,你跟我就是‘夫妻一体’了。我不是你的人,更不是你的道侣,不需要守身如玉。”
他每说一句话,边浪涯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而他脸色越难看,舒敛矜就越发觉得畅快。
边浪涯的眉心深深皱起。他承认,他确实被激怒了:“这就是你轻浮浪荡的理由?也对,先是南宫隐,后有沈移山,接着是练飞宗,你倒是一点也不挑剔。”
听见这句话,舒敛矜也毫不意外。
他说:“没错,我生性如此,别说挑剔了,但凡是个模样周正的,天资过得去,我都可以爱他们。
“他们会心甘情愿为我付出一切,给一点甜头就摇尾乞怜。我就喜欢他们的贱骨头。怎么,觉得我这样恶心么?”
边浪涯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冷。
舒敛矜眼神轻蔑:“但你与他们相比又有何不同?他们不入流,你也不高尚。”
说完,他没再看边浪涯一眼,转身走了。
空荡、寂静的街巷中,只有边浪涯被留在原地。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宛若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
方才舒敛矜说的什么?
——“你跟他们又有何不同。”
呵,他们区区凡人,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
舒敛矜显然是在侮辱他!
但他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边浪涯在舒敛矜眼中,就只能和那些庸人相较么?
边浪涯没想明白。
当他再抬起头,发现四周只剩下些许未散的霜雪之气——而舒敛矜本人,则早在他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离开。
意识到这点,边浪涯也不再久留,立刻回了客栈。
*
舒敛矜想杀了边浪涯,很多次。
但今日他却是头一回生出了憎恶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