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云眉头轻皱但还是继续向前,策马掠过枯枝,身影似要破空而飞。她忽地勒缰侧身,汗血马前蹄腾空刹那,右手已挽满雕弓,箭镞劈开斑驳树影,正钉入百步外麋鹿咽喉。
直到听到箭镞刺穿血肉的声音,她还是觉得有异,亲眼看到随从扛着野鹿放到马车上。她一拉缰绳准备往回走,隔着纱布确觉得右手掌心传来痛意。
李南云只觉是拉扯到了伤口不甚在意,遥遥能看到李宸磊驻足在原地,不过几个呼吸,她便驰骋到他面前。
李宸磊忽嗤笑出声:“妹妹这手箭术倒是更精进了。”李南云反手将长弓掷给柯雨:“二哥若想学,本宫倒不吝赐教。”
李宸磊低沉地笑笑,把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他盯着李南云手中渗血的纱布,忽策马逼近:“小妹怎么如此不小心,还伤了手,这般娇贵,何苦来猎场逞强?”
马儿突然急躁地在原地踏步,她用力一抓手中的缰绳才安定下来,只是这一动,手中刺痛更加明显。
“二哥还是想想自己今日到底能射到多少猎物吧?”
话音未落,挥木声骤响,李南云左手从箭筒中取出一只,赤手便挥出去,箭矢擦着李宸磊耳畔飞过,正钉死他身后树上盘踞的毒蛇。
“二哥,可小心了。”
林中微风吹过,叶片交互摩擦的动静此刻格外大声,李宸磊倒是少见的没还嘴,眼中笑意暗淡下去,换上复杂的情愫,几次欲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
白嫩的面庞上,紧皱的眉头彰显了李南云此时的情绪,身后传来响动,是动物踩碎枝叶的声音,片刻间,她将缰绳换至左手,转身离去。
血腥味在场地上蔓延,一具具动物尸首被倒挂在金杠上,无疑是她实力的象征。朱咨敏尖细的声音唱响:“长公主殿下猎得——”
“赤狐三只!猎豹一双!鹿麂...”今日的魁首早已呼之欲出,李南云下意识将挑衅的目光转向李宸磊。
藏青色的大袍称得他脸色更阴,只沉闷地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她回头却晃神过来,那熟悉的位置上却没有旧人,是了,凭林巍如今的官职是不配来内殿的。
“阿姐,也太厉害了!”少年的欢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李嵩天也应声夸赞道:“朕还当云儿这两日身子不爽利...”
他还欲说些什么,抬眼却见李南云手上缠着白布,“怎么还受伤了,快传太医。”
“无碍,已包扎过了。”
李嵩天屈指叩响案台,眼底笑意却藏不住,他望着下首正在婉拒敬酒的女儿,她束发的玉冠有些歪斜,倒显出几分幼时淘气模样,霎时间又沉浸在回忆中。
一场宴会下来,李南云哪都觉得反常,好几次连李钦闵和她说话都没反应过来。
“殿下,该收网了”随从低身在李宸磊耳边私语,语气中满是邀功,李宸磊猛闭了闭眼,母妃那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仿佛在耳边应声响起。狠了狠心,也这样在心中安慰自己。
直到走回去的路上,她都一直处于头脑发胀的状态。
“殿下——”林巍从身后拦下她,关怀地问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多年的相处,他一眼看出李南云的不对劲。
李南云抬手正想说些什么,眼前突然出现两个林巍,用力晃了晃头,下一刻失去意识,昏倒了。
她踉跄跌进熟悉的怀抱,最后的一眼,是林巍骤然瞪大的瞳孔,和那句几乎呐喊出声的“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