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这几天不在家,说是学校安排的采风,大二大三的都要去,出门时拉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苏萦怀正在上班,把改好的稿保存,双手离开键盘,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他用僵硬的手按了两下同样僵硬的后颈,端起水杯喝一口,瞥了眼电脑屏幕右下方。
还有一天,明天江朔就要回来了。
叮咚。
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提醒,微信弹窗自动跳了出来。苏萦怀几分钟前还在和江朔聊,下意识以为是他。
他坐直身子,拿起手机点开对话框后才发现不是。
【周嘉宁:救命救命救救我(哭)玩游戏输了。】
玩游戏?
还没等苏萦怀回复,周嘉宁的语音通话界面就出现了。
周嘉宁是他的高中同学,多年以来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
苏萦怀没有犹豫,马上接起了语音,他倒要看看这小子今天又要演哪一出戏。
“喂?”苏萦怀散漫地笑道,“干什么?”
那边很安静,若不是手机里依然显示通话中,苏萦怀几乎怀疑他挂了语音。
虽然苏萦怀已经大概猜到这不靠谱的好友正在做的事,可他还是十分配合地继续:“周嘉宁?”
话筒传来窃窃私语,随即一个女声低声催促道:“快点,别输不起。”
“咳咳……”周嘉宁清了清嗓,掐着嗓子不顾苏萦怀死活地娇嗔,“死鬼,人家想你了。”
“……”
苏萦怀愣了一秒,将手机拿远,脑海里瞬间闪过给手机消毒的十种方法。
然而这也不能阻挡苏萦怀听到另一边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你下回换个人祸害。”苏萦怀无奈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作为“受害方”,上次周嘉宁大冒险给他打电话说有一个憋了很久的秘密要告诉他,让他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
在苏萦怀郑重的再三承诺之下,周嘉宁用五音不全的音准唱道:“冷咖啡离开了杯垫……”
当时的心情就是想绝交个十年八年。
周嘉宁保证道:“没有下回了!你放心!”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苏萦怀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周嘉宁不辩解,嘿嘿一笑:“不说了,我们继续玩了。”
话音刚落,周嘉宁就挂了语音,苏萦怀无可奈何地勾了勾唇角。
这人不着调的性格倒也没变过,他早就习惯了。
被这么一打岔,苏萦怀浑身的班味都淡了一点,他正想上个厕所准备下班,晚上吃顿好的犒劳连续加班一周的自己。
迎面而来的领导宣告苏萦怀的美好梦想破灭,十分钟后他捧着水杯坐在工位上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为自己逝去的下班时间点一根蜡烛。
算了,好歹加班有三倍工资。
晚上苏萦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经历整整一周的加班,他的精神进入一种劳累却紧绷的状态。
他转动钥匙,咔嗒一声,门打开了,正巧此时楼梯间的声控灯熄灭,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苏萦怀的视觉瞬间被剥夺。
凉风自门缝流出,掠过苏萦怀皓白修长的手,他不由一哆嗦,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奇怪,如今明明是夏天,东城的夜晚更是不开空调无法入睡的炎热。
怪异的感觉涌上苏萦怀心头,他不怕黑,可现在莫名有些慌了,好像黑暗中有非人之物在注视他,视线阴沉冰冷。
可能是加班加出了幻觉,周末得好好休息。
苏萦怀小心推开门,右手贴着墙面摸索客厅灯开关的位置。
很快,苏萦怀就触碰到了开关。
在他按下的刹那,苏萦怀感觉手背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抚了一下,若有若无。
这个认知令他的动作不由一顿。
豁然亮起的空间与苏萦怀早上出门时的样子别无二致,仍是熟悉的陈设布局,他放下心来,越发觉得自己得赶快睡一觉。
应该是风吧?
苏萦怀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里纷乱的想法赶出去。
他关好门,直接往沙发上一躺,头枕着抱枕,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放空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萦怀缓缓回过神来,从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23:14
已经十一点多,该洗澡了。
苏萦怀恢复了点精神,起来准备拿睡衣洗澡,却被外面的灯光刺得下意识偏过头去。
什么东西这么亮?
好奇心驱使苏萦怀一探究竟,他顺着光线来源走到阳台。
强烈的白炽灯光从对楼的顶楼的一个房间窗户透出,整栋楼除了那一个窗其余房间都一片漆黑,城市灯光对楼体起不到半点作用,整块区域如同被幕布覆盖,连外墙也处于朦胧之中。
它不属于清亭苑,两栋楼之间距离不算太远,中间隔着一条双向两车道的马路。
九层楼高的墙面镶嵌着一个个排列规律单窗,每一扇窗都安上了竖立的防盗网,无端让苏萦怀联想到监狱一类的集体管制住处。
是太晚了都睡了吗?
说起来奇怪,他上下班不经过那段路。两人刚稳定下来,他的工作就忙得不可开交。这几天下班也晚,几乎都是下班洗澡睡觉一气呵成,没有留意阳台外的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