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萦怀悠悠转醒,此刻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记忆混乱,只记得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了江朔着急地喊他。脑袋里好像浇灌了水泥,又重又实。眼睛干涩,喉咙灼烧感让他连口水也难以下咽。
病房的消毒水味重,刺得苏萦怀轻咳一声。
“哥哥!”一直守在苏萦怀身边的江朔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立刻上前,关心道,“你感觉怎么样?”
苏萦怀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支起身体,哑声道:“水。”
江朔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提醒道:“小心手。”
苏萦怀才发现自己的手扎着针,正在输液。江朔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倒了大半杯温水,喂到他的唇边。
“我自己来。”苏萦怀接过水杯,慢慢喝着,回想自己怎么进的医院。
画面如幻灯片似的走马观花一闪而过。
福利院、林悦溪、断头人还有……小时候的他。
想到这里,苏萦怀赶紧两口将水喝完,着急问道:“江朔,我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病房只有他们二人,另外两个床位空着,房门紧闭,窗户大开,窗帘被风得像裙摆翻飞,走廊外依稀听到行人路过的脚步声和谈话。
江朔沉默了一会,拿回苏萦怀手上的水杯,又倒一杯给他,才娓娓道来。
“你晕过去之后,福利院消失了。我们回到现实,在那片废弃草地里。我怎么都叫不醒你,就打车送你来医院。医生说你是中暑,输完液等你醒了,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出院。”
苏萦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在江朔说完后马上接话:“我晕了之后福利院就没了?”
江朔点头。
“你有看到那两个男孩的样子吗?”
“没有。”江朔不解苏萦怀为什么这样问,奇怪道,“怎么了?你认识他们?”
苏萦怀抿了抿唇:“不是认识,拿书的是小时候的我。”
江朔也一惊,脱口而出:“什么?是你?”
“嗯,”苏萦怀很确定,他没有看错,“虽然我当时只看了一眼,但我敢肯定,他就是我。”
“但你不是说没有去过吗?”
“我确实这么说过,可是现在,”苏萦怀出神地望向床尾,手指无意识捏紧洁白的床单,声音飘渺,“我不知道。”
不到一天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完全颠覆了苏萦怀在此之前的所有认知,他的世界观正在土崩瓦解,四分五裂。
江朔一错不错地盯凝视眼前的苏萦怀。或许是病中的原故,他脸色煞白,雪似的莹润无瑕,比平时更添一分脆弱。桃花眼低垂,睫毛微翘,像一个漂亮精致的等身瓷娃娃手办。
惹人怜爱的姿态让江朔心疼不已,他安抚性地握住苏萦怀的手,轻轻地揉捏。
半晌,苏萦怀回过神来,转头督见江朔专注的神情,心里一暖,回握他的手:“别担心,我没事。”
江朔闷闷地嗯一声,又问道:“那另一个呢?”
“我没看见。”苏萦怀仔细回想。那一瞬间对他的冲击力太大,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张脸吸引过去,完全没有留意到另一个男孩长什么样,甚至不清楚他有没有回头。
江朔不说话了,只一味盯着输液瓶。
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仿佛药液滴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
“快结束了。”江朔轻声道。
苏萦怀觉得江朔刚才怪怪的,不是很确定,还在观察他,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脑子没转过来,怔愣道:“什么?”
“我是说,”江朔起身往外走,回头眉峰一挑,少年锐气势不可挡。手指输液瓶,朝苏萦怀粲然一笑,“输液快结束了。”
输完液后,有护士过来检查苏萦怀的身体,然后他很快就被告知可以出院了。
两人打了辆车回到家,天空堪堪暗下来。苏萦怀进门的一瞬间恍如隔世,今天的经历跌宕起伏,简直是只有小说才会出现的桥段。
江朔一路小心地扶着苏萦怀的肩,以防出现意外,一回到家马上把他安置在客厅沙发上:“哥哥,来,你坐着休息就行,东西我放好。”
江朔忙碌的背影让苏萦怀心头一暖,江朔对他真的很好,如果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就好了。
收拾好东西之后,江朔回头查看苏萦怀的情况,他迈着大长腿几步走到苏萦怀身边的空位坐下,语气轻柔问道:“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听到江朔的话,苏萦怀才发现自己正在笑,他有些心虚,又转念一想,想和对象天长地久不是很正常吗,便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刚才的想法:“我觉得你很好,想以后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