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挽呈貌似喷了些男士香水,在他稍稍倾身的时候,程诺闻到一股乌木沉香,不呛鼻,淡淡的。
他侧偏仰头,许挽呈向后放杯子的动作,迫使他们之间的距离无意识拉近。奈何程诺的后腰身已经抵着桌沿,无法再退一步。
面前的人几乎高出他一个头,微微弯下背脊,才使他们的视线堪堪齐平。
抬眼细看,程诺发现许挽呈眼底下有不明显的黑眼圈,眸子里疲态浓重。
看来,他最近睡得不好。
许挽呈慢吞吞收回手,直起身。
“怎么不去旁边坐着?”
“我刚刚坐了挺久的,起来站一会。”
许挽呈把方才沈望给他的邀请函还给程诺。
“会不适应吗?”
程诺接过信函,听到他的话,向四周扫了一眼,“还可以。”
他睫毛颤动两下,坦诚道:“我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宴会,所以不太清楚具体应该做些什么。”
“没事,你不需要做什么,站着等流程走过就行了。我待会有事,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找沈望。”
程诺恍然产生一种错觉,他感觉许挽呈像是要去参加家长会的大人,现在正在认真地跟他嘱咐注意事项。
他边点头边应答道。
“好。”
许挽呈眼皮下敛,看见程诺只穿了一件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着,锁骨若隐若现地露出。
他收回视线,单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把衣服脱下,随后抬手递到程诺身前。
“待会我不在的时候,可以暂时先帮我拿着吗?”
程诺楞了两秒,伸手接过,挂在小臂上,又听见面前的人补充道。
“如果你冷的话,可以披上。”
五分钟后,怀里带有原主人体温的衣服已经失去了热度,除了一点淡淡的乌木沉香,再无其他。
程诺悄悄收紧横坦在腹前的小臂,五指合拢。
刚刚被一通电话打断,许挽呈掏出手机,看眼来电,说了声抱歉就转身离开了。
会厅里响起话筒的回音。
宴会准备开始了。
许巍岷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小高台上,手握话筒,清了清嗓子。
“首先,感谢各位今晚能莅临许某的宴会,我对此感到十分荣幸……”
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客套话,许挽呈不在,程诺渐渐开始觉得无聊。
他百无聊赖地“捏了捏“怀里的衣服,用食指弯从领口边缘顺着向下,轻轻抚摸。
直到袖口,他突然想起许挽呈刚来的时候,就是扯的这个地方。
犹豫两秒,他不经意地将指腹贴上,力道很轻,像是怕上面会留下捏痕。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鼓掌声,程诺注意力被拉回。
十分钟的前小半段流程暂时告一段落,台上的人笑得眼角纹皱起,等掌声停下,他举起手中的话筒,顿了顿。
“现在,我要宣布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
程诺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沈望,神情焦躁,总是时不时地低头,反复查看手机消息界面。
他抬眼越过人群,望向大厅正前方悬挂的时钟。
七点四十。
许挽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按理说许巍岷的寿宴,他应该不会缺席才对。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接下来,我将会请出一位特别的嘉宾。这个人你们应该很熟悉,他就是明科卫兴的王总——王云飞先生。”
什么!?
现场所有人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对王云飞的到来感到十分诧异。
毕竟,谁不知道前段时间他家闹出的事。不仅儿子死了,还被扒出他儿子以前干出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霸凌、谋杀的词条冲上热搜第一,社会对此讨论异常激烈。从而,他们开始对王云飞的产业变得不再信任,逐渐发展为抵制情绪。
聚众闹事、市场崩盘,接连的商业打击,王云飞的产业一夜之间几近于倒闭。加上先前他急于大量生产药物,进行批发,但与各家的合作都还迟迟没有敲定,所以资金链条迅速断裂,王云飞想让他的公司起死回生,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了。
众人看见王云飞从大门走进,站在台上时,早已没了当初被采访神采飞扬的模样,面容相较于以前看着更加沧桑了些。
程诺望着台上的王云飞,他不禁想起顾柏。
如果说王丞本来就该死,那么王云飞也好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