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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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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含山没想到他会这样反问,实在是步步为营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她支吾了一会,转开话题:“不,只是好奇。你就一点也不想找到家人吗?”

“有这样泼天的富贵,不也挺好。”他语调平缓,听不出由衷的喜悦,却也并非刻意的谎言,更多的,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后的深沉:“若他们真的在意我,我大概不会落得那样的处境。”

如雷贯耳,晏含山不敢相信听到的会是这句嗔语,脸色倏地白了。

他真的,什么都忘了。

她张了张嘴,想不清要反驳什么,只是猛地弓下身子,吃痛地捂住了小腹。

晏云鹿装模作样了半天,却抵不过见她危难时下意识的一个跨步,以及露出的那一丝忧虑。

他拥住含山摇晃的身子,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一前一后走来的连城和陆战尽收眼底。

因是背对着,他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当含山听见陆战尴尬的咳嗽声,她立刻推开晏云鹿,向后颠了几步,撞在陆战胸前。

“储女君勿怪,驸马他只是……”她想起陆战的警告,连忙低声解释。

“只是举手之劳,是我让他来的。镇北王,也是我托人请来的。”,连城只是淡淡颔首:“我见你气色不好,怕你独自一人出什么事,便让阿槐出来看看。”

她的话,当真如晏云鹿刚刚说的如出一辙,滴水不漏地将他的言辞都圆了回去,也恰好证明,这位驸马于她,有公无私。

含山沉默了一会,苦笑一声:“女君……温柔敦厚、平易近人,我感激不已。”

“本来,今日流连魏宫,是想起有一物没交给女君。”她摘下左腕上的那只镯子,递到连城到面前:“齐国的贺礼中缺了一物,是这只蓝水的玉镯。”

连城的目光落在镯子上,却未及时伸手,面上露出犹豫。

一直寡言的陆战似憋不下去了,冷漠地替她补充道:“出发前贺礼由王妃过目清点,她说缺了,就是缺了。”

连城抬眼望了一眼那位冷面如寒铁一样的大将军,默不作声地伸手捻起那只温润的镯子。

“既没别的事,本王与王妃便先告退了。公主与驸马,我们来日再会。”他撂下一句,便拂袖转身而去。

只剩连城留在原地,仿佛有心事一般拿着镯子瞧来瞧去,末了,疑惑地问向晏云鹿:“这镯子的色泽与你送我的那支木钗上雀鸟的眼睛相似,倒是一件配衬的好物。不过……”

晏云鹿凝着它,却发不出话。

“听说那位镇北王妃原是魏国人。”公主眸光深沉:“这玉应当产自南阳,既是魏国的东西,怎么会被当作齐国的贺礼?”

它平淡无奇,原只是一块没有被雕琢过的顽石。五岁那年晏云鹿心血来潮向阿爷要来贡品,压了一只镯子,镯芯雕了玉牌,是为同料同源,血脉相连。

后来,玉牌碎成了两块。自他从叠仙苏醒后,旧事遗忘了一段时日,等再回想起来,那半块命途多舛的玉牌早已七零八落,只剩下连城头上那一颗了。

晏云鹿艰难地压制着心神,喉头滚了滚,淡淡地回应道:“是那位王妃感念殿下的关照,才取了随身珍视之物赠予,聊表心意。殿下若不喜欢,丢了便可。”

……

含山身子不爽,本就步履挫顿,然而陆战健步如飞,仿佛故意要将她远远甩在身后似的,有股怪异的孩子气。

“将军。”她喊了一声,陆战自顾前行,没有停下来。

“镇北王!”她喊了第二声。

他走得更快了。

晏含山有气无力地说:“陆战,我自知对不住你,是我自作聪明,才令你有这般周折和难堪。”

许是走远了确实听不见,含山看见他的脚步放缓。于是,她继续说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是我无力改变,也不能改变。魏宫于我如囹圄,处处都会是陷阱,我不该借着你给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摇。”

陆战背对着她,脸色平静,在听见她示弱地那声呼唤后,实际气已消了一半。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仍有股闷劲,总觉得她才叫了一声他便回头,那会显得他太心软。

于是他装起孤傲的外壳,甚至希冀她能撒娇要他停下。可是她没有,只是一板一眼地认真道歉。

他鼻子里喷出热气,无奈地哼了一声,预备继续前行。却听见后头她的声音逐渐微弱,好似隔了很远,又忽地停住。

“我……”晏含山觉得眼里有些重影,缓缓蹲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又是腹中的绞痛,比刚刚更甚,像有人拿捏着她的腰腹如抹布一样使劲地拧。

陆战回头,便看见她撑着地面,小脸痛苦地揪在一起,唇色发白,整个人都微微发颤。他不顾一切地奔走回来,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拦腰抱起。

她的头萎靡地靠在他的肩膀,气若游丝地说完刚刚那句说了一半的:

“我错了。”

***

回到鸿胪寺的驿馆,陆战让胡寻悄悄去请了医官来为含山诊治,他本以为是月余以前她腰上的那处刀伤还没好,面色紧张地多问了几句。

“伤口愈合得挺好,多用羊脂一类的药材揉按,不日疤痕也会尽消。”医官一边收拾针具,一边回应:“不过,女君气血双亏,应是连日疲累,心思过重所致。眼下又正好是癸水之期,要小心寒凉。”

说到这,医官眼见着屋内三个大男人脸色一僵,尤其是跟在为首那位贵人身后的二侍卫,耳根子倏地发红,他摇了摇头,补充道:“女娘心细,还是找人多照看点吧。”

待胡寻送医官出去,子庄忍不住怨载道:“女人真的很麻烦!”

陆战本是默不作声地,但他回头望见含山颤动的眼睫,便立刻冷声斥骂了周子庄几句,令他快点离开。

周子庄才愤懑地关上门离去,含山便悠悠转醒了。她看见陆战站在床侧,屋内渐渐清净下来,她又沉沉地合上眼皮,似要休息一会。

陆战知道她没睡,恐怕只是不知道怎么与他交代罢了。

果然,她只是听着他的呼吸声,压力也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半晌,含山撑着眼皮望向陆战,眼神也变得楚楚可怜:“都怪我,我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

“还有呢?”他推开床沿的被子,侧身坐下。

“我不该再去魏宫,”她顿了一顿,眉头皱起:“现在想来,我步步都是错。不该主动引云鹿出来,不该提前替他向公主转圜,不该送公主那只镯子,不该借着王妃这个假身份,到处惹事。”

“我理解,你想见云鹿,想问清他的情况,若他真的喜欢魏连城,你想将自己的传家之物赠给他的新娘。爱之深,则心慌意乱,难做抉择。”

他语调放柔,但依旧严肃:“晏含山,我气的,从来不是你借着王妃的身份做什么,而是你罔顾我的心意,总是不同我商量就独自去面对危险。”

晏含山怀疑自己听错了,两眼迷蒙地一愣。

“心意……是什么意思?”她飞快地抓住那两个字。

陆战缄默,嘴角压了下去:“就是我好心好意给你的忠告。”

她的神色黯淡了一下,垂下眼帘去。

“你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他迅速移开话题:“明日稍作休整,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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