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道:“这位公子,我哪句话说错了,它再怎么样也只是一条狗,死就死了,用得着这样揪着一个孩子不放吗?大家都是邻居,因为这点小事闹开,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他拉着男孩绕过贺天星,抬脚的瞬间,银光一闪,眼前霍然横了一柄利剑。吓得他连忙退后两步,抱紧了男孩。
贺天星道:“于你而言,平安是畜生,可于张猎户而言,平安却胜似亲人。你和你的孩子藐视生命,你不仅不教导他向善,还包庇他犯错,你不配做父亲!道歉!”
男孩被贺天星的剑吓得吱哇大哭,男人瞪了贺天星一眼,将男孩抱得更紧。
僵持间,张猎户跑了过来,脸上脖子上都是汗,显然是听到小宝的消息,一路跑下山来的。
他直奔着平安而去,哽咽着喊它:“平安!平安!别吓我!平安!”
贺天星握着剑,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但一看到男人和男孩不屑一顾的表情,她便将剑握得更紧。
凭什么他们能如此理直气壮?凭什么要别人承担他们带来的痛苦?!
男人见她没有一点收剑的架势,又看了眼站在小客店门边,阴沉着脸的三人,扬手扇了男孩头一巴掌,道:“六子道歉!你不道歉,保不准他就要给你一剑劈了!道歉!”
六子吸吸鼻子,哭道:“对不起,我不该……不该伤害它,对……对不……”话未说完,扭过脸躲进男人怀里大哭起来。
贺天星刚要开口,听得张猎户道:“叫他们走。”
她转身,张猎户已经抱起平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几次险些摔倒。
谢从礼拽住要追过去的贺天星,示意他不要多说。
男人这才拉着六子匆匆搡开人群,走了。
天色渐晚,四人坐在桌前沉默。许久,霍歧道:“天星,你不该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拔剑。”
江琬赞同道:“就是,咱们是来捉妖的,不是来帮他们处理邻里纠纷的,你何必多管闲事给自己找不痛快。万一他因此记恨你,到处说咱们伏妖宗仗势欺人,咱们有嘴都说不清。”
谢从礼却不认同,道:“那个小屁孩才八九岁,就该让他吃个教训。更何况张猎户孤零零的只有平安作伴,平安死了,他才是最难过的。”
贺天星默然片刻,道:“我就是气不过,众生平等,凭什么……”
“你糊涂了!人和狗怎么可能一样?”江琬惊疑地打断他。
谢从礼道:“人和狗怎么不一样?”
江琬和谢从礼吵起来的同时,霍歧提出了最关键的一问:“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妖为什么杀人?它是有目标还是随机杀人?”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响起两道呼救声,叫声凄厉,撕破夜幕。
几人迅速循声而去,却看见白日里地那个男孩六子已中箭而亡,脖子上和胸上各插着一支箭,和杀死平安的,一模一样!
六子爹娘跪在地上搂着六子嚎啕痛哭,嘴里呼喊着六子的名字,抬头见人群中的贺天星,六子爹发了狂一般冲过去,被谢从礼和霍歧按住。
他高声骂道:“是你!你不满我家六子不听你的话,竟然狠心杀了他!你不得好死!!”
谢从礼朝他腰间就是一拳,道:“你眼珠子被猪吃了!我们几个谁有弓箭?要杀,直接拿剑捅死,还留下证据让你污蔑?!”
吵闹之间,一道黑影从六子屋子后飞出,掠向后山。
“从礼你和江琬控制住这里的局面,”霍歧纵身跃起,“天星,我们追。”
霍歧与贺天星霎时间消失在夜色中,江琬望着他们的方向,撇嘴道:“凭什么不让我一起去?”
”江大小姐,你是江宗主指名要我们保护的人,但凡你少了根汗毛,挨罚的就是我们,拜托消停点吧。”谢从礼从后腰取下捆妖绳,绑住六子爹,拖着他扔到六子娘旁边。
霍歧与贺天星一路追着黑影进入山林,它犹如下了河的鱼,轻易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正当他们以为要展开一场追逐战的时候,它却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向他们。
是个男妖,额间一道诡异竖纹,与他白得异常的皮肤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尚未站定,那妖右掌中出现一柄冒着黑气的剑,直掠过来。他们亦拔剑迎上去,剑击声夹着风声,顿时拼作一团。
但很快,贺天星发现此妖修为高深,即便在一对二的情况下,也丝毫不落下风。
贺天星抬剑抗住它的一劈,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杀人?”
它举剑又是用力一斩,道:“在下虚间,杀他们,自然是因为他们罪有应得。”
虚间的声音跟他的剑法一样透着狠厉,招招致命。贺天星有点遭不住,一个没注意被它击中胸口一掌,使得她后退数步才稳住。
于是霍歧出剑速度更快,抵挡住它连续不断的攻势,贺天星没有时间调整,提剑冲上去,暂时减缓霍歧的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