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料,霍歧竟然闭上双眼,主动收了白剑!
贺天星再快,也快不及霍疾直指他胸口的短剑,举起手中赤剑掷向霍疾的瞬间,霍疾的剑刺到离霍歧心口一寸之处,猛然停住,随即立即收回短剑。
趁霍歧闭眼的空隙,霍疾越过他,逃进了树林深处。
预想的穿心之痛没有降临,霍歧睁开眼,面前却只剩下了贺天星一人。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树林,早已没有了任何影子。
贺天星小声叫他:“还追吗?”
霍歧不语,周遭凉风习习,他却如坠冰窖,浑身发冷僵硬。
霍疾说的不错,他也是霍疾的帮手,霍家灭门,有他一份。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另一个杀人凶手。
贺天星立在他斜后侧,想开口安慰,但不知道说什么,想骂霍疾两句,但不知如何开口。突然,霍歧转身过来看着她,平静地道:“回九间。”
陡然的转变惊得贺天星找不到东西南北。她道:“不追了?这次它跑了,下次可就……”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霍歧把剑插回剑鞘,垂眸片刻,抬起头盯住贺天星的双眼,“你有仔细地看过你的眼睛吗?”
贺天星:“??”
霍歧逼近她一步,道:“你的眼睛不同于寻常人,你知道吗?”
贺天星懵懵地点头。
霍歧又道:“你没有怀疑过?”
贺天星更懵了:“怀疑什么?”
半晌,霍歧擦着她肩膀走过,肃然道:“没什么。走吧。”
跟谢从礼、江琬汇合完毕,回九间的路上,谢从礼言辞激烈地训斥了贺天星一顿。
贺天星全程点头称是,不敢反驳。
“这次就当是一个教训,下次记住了,不要再同情心泛滥,听见了没有?”谢从礼恨不得掀开她头盖骨,把这句话塞进去,让她长长记性。
贺天星应着,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霍疾?
刚才霍歧面对霍疾的剑时主动放弃活下去的机会,这时候再遇他,说不准还会如此。
既然是她犯的错,那就她来弥补。
打定这个主意,贺天星随便找了个借口,道:“我有事回贺家一趟,江琬,如果江执事问起,就说,就说我去上茅房了。”
谢从礼见她眼睛骨碌碌的转,直觉她没憋什么好心思,一把拉住她,道:“回贺家做什么?天阳哥身子抱恙?没见望之送信给你啊。”
贺天星就知道他不好糊弄,只好悄悄掐他腰,然后朝霍歧扯着嘴角干笑。
谢从礼立即反应过来,道:“我跟她一起,正好去看看天阳哥。霍歧,你也帮我瞒一下。”
说完,两个人一溜烟地跑了。
江琬望着他们背影,若有所思,笑道:“师兄,你觉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啊?他们两个总是同进同出,像粘在一块的牛皮糖一样。”
霍歧面色漠然,不发一言。
谢从礼回头,已看不见了霍歧与江琬,才问道:“你搞什么鬼?”
贺天星边走边四下扫视,道:“我刚才看见霍疾了。”
谢从礼站住脚,道:“你不早说?咱们四个肯定就逮住它了!”
贺天星拉着他继续走,解释道:“我感觉霍歧有点放弃抓它了。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对,我想帮霍歧抓住它。”
谢从礼一脸惊喜,笑道:“呦!看来真是听进去了,知道妖都是坏东西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寻着霍疾身上的妖气,快步走到一家酒肆前,贺天星低声道:“霍疾就是进了这里。”
谢从礼仰头一看,随风飘的酒旗上隐约写着“醉心小店”。由于现在是宵禁时间,酒肆周围并无半个人影,更无半点动静。
谢从礼半信半疑,道:“你确定霍疾进了这里?”
贺天星点头,趴在窗子边,用手指捅破窗纸,猫着腰往里瞄,里面黑黢黢一片,哪里有霍疾的影子。
贺天星疑惑地皱眉,道:“我明明看见它进去了,怎么不见了?喂,咱们从这个窗子进……喂!谢从礼!!”
谢从礼早从门边的另一扇窗户跳了进去,朝贺天星勾手指,道:“进来啊,这里边可能有机关,一起找。”
贺天星连忙也轻手轻脚地翻进去。
谢从礼小声嘀咕:“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你说它们妖的眼睛是不是都能夜视?霍疾才能在这里边来去自如。”
贺天星不语,只一味地切换赤瞳视物。
突然,她摸到墙壁上两道极其窄细的缝隙,似乎是暗门之类的东西,连忙扭头唤谢从敬,道:“这里!”
谢从礼扶着桌子起身,黑暗中,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知道那是贺天星,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狠咬着牙,才没惊叫出声。
贺天星道:“来啊来啊,这里,从柜台边进来。”
谢从礼一手捂嘴,一手握剑,一步一挪,疯狂地吞咽口水,直到喉间干涩得再吞不动了,缓缓放下手,哆嗦着声音,道:“天天、天星,你你的眼睛,亮亮亮了!!”
贺天星点头:“嗯,我知道。你快来,找找打开暗门的机关。”
谢从礼双腿发软,伸手抓住柜台边,越抓越紧。半晌,他试探着问道:“天星,你是神仙吗?”
贺天星道:“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