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吻落下,剩下两个字被它生生截断。
他吻的细细碎碎,毫无章法。
血液如岩浆般冲上大脑,严重缺氧让她几乎晕眩。
双手攀缘上他的肩,十指紧扣进他绷紧的背肌,似溺水者抓住浮木,求生。
而在她看到他鸦青的睫羽上还凝着药液,像悬挂的泪珠时,所有理智在此刻分崩离析。
双手渐渐松弛,挂住他脖子,像是燃烧起一把火。
只是,紧扣的牙关被他撬开的一刹,她霍然睁大双眼,喉中不自觉溢出“唔——”
四目相对。
他那双汹涌的眼瞳顷刻浪退,眸光变得清清明明。
空气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住。
过后,他抻起脖子撤开距离,眼里盛满歉意,搂在她腰上的手迅速撤回。
慌乱、手足无措,覃乔忽觉得这样的陈嘉树少见又……可爱。
她眉梢微挑,噗嗤笑了,“陈老板生病了,理解。”
他不敢正视她,只是重复,“我……睡沙发。”
“你不能睡沙发。”
覃乔知道陈嘉树不可能让她睡沙发,而她也不能让病着的陈嘉树睡那里,与其争执不下,不如选个折中的方法。
她略停顿,“我睡你旁边”
“我担心……”他撩起眼睑。
她目光不避不闪。
灯下白如羊脂的肌肤,散发出柔和光泽。
她捞来一个枕头放在中间,“小时候啊,我有位男同桌,总是怕我的文具跑到他那边,就在桌上画了三八线,恨不得啊桌上有条鸿沟,我有时逗他,故意用胳膊肘擦掉这条线,他总是被我气的不轻。”
她清清嗓子,“但陈老板放心,这条线只防文具……病了总得有人照顾是不是?”
陈嘉树嘴角抽搐两下,克制住笑意,视线落在枕头上,“覃乔……别欺负病人。”
*
生病打乱了计划,又由于覃乔需赶回学校上公开课,晚景星空只能作罢。
第二天上午他们先去了草莓园。
草莓娇贵,种在温室大棚里,垄沟间光线昏暗,地面凹凸不平。覃乔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提醒,“左边有个小坑,小心。”
陈嘉树拎着篮子,跟在她身后半步,严格遵循她的指挥,仿佛只要跟着她的指引,就不会踏错。
这一幕,被隔壁沟垄叉着腰歇力的张爽看了去。
他感慨亦好笑,什么眼疾,都是其次,心甘情愿才是真。
采摘结束回澜川的路上。
在覃乔强烈请求下,两人进服务区换了位置。
张爽只是怕她累着,某人心疼;覃乔想的则是自己也出份力。
“你这车技不错啊。”
他们车超过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开得稳稳地,副驾驶的张爽终于松开暗中攥紧安全带的手。
张爽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陈嘉树。
陈嘉树阖着双眼,在听到他夸覃乔时嘴角牵起微笑。
确认他没睡着,张爽才开口,“陈老板,我投奔你这事,考虑好了没?”
那是他去日本第二晚,他给陈嘉树打电话,说那破班一点都不想上了,旅游回来就辞职投奔他。陈嘉树当时没给他明确的回答,只是让他再好好想想。
陈嘉树缓缓睁开眼,“还是那句话,你来我这儿,可能半年赚不到你一个季度的奖金。”
“你这是瞧不上我?”张爽猛地扭身,“信不信我能让来买电饭煲的大妈,心甘情愿再抱走养生壶和豆浆机,最后还得拉着我的手说‘小伙子你可真会过日子’。”
“你在4S店当销冠,很大程度上依托于品牌溢价和消费者对LOGO的认同——”陈嘉树温和地打断他,“如果换成杂牌车,你还能让客户多掏二万选装配置吗?”
把着方向盘的覃乔轻轻笑了声。
张爽捏着皮椅反驳,“但据我调研,你店里百分之八十是牌子货,现在老百姓认牌子,不存在售不出去的可能性。”
陈嘉树说,“你卖奔驰客户都带着存折来,在我这儿,客户能为了一个电饭煲跑三家。”
“那我就能让这种犹犹豫豫地客户进了我们家就不再去别家”张爽自信地道。
陈嘉树不说话,似在思考。
张爽立即说,“要不要打赌?三个月,我把我们小店的销量翻一番?”
陈嘉树淡淡地说,“你们4s店那一套不适合我的小店。所有促销都是让利,我要的不是三个月流水翻倍,而是利润翻倍,你做的到吗?”
张爽语塞,陈嘉树已看穿他想说的方案。
4S店能搞各种促销是因为利润大,小店搞促销等于赔本赚吆喝。
他承认陈嘉树说得没错,但并非完全没有让利的余地。
“利润翻倍……也不是不行,但得换个玩法。听说过,“限量尊享礼遇”吗?”张爽想不到有天还需要卖力推销自己,想做陈老板的员工可真难。
“你准备怎么‘尊享’我的电饭煲客户?”陈嘉树平静反问。
覃乔憋不住笑了,瞥了眼后视镜中稳重的男人,“你们一个只知道让利,一个只想守成,其实你们两个就是两种商业模式,硬吵没用,不如.....合作看看?”
覃乔的话成了一锤定音,张爽终于成功拿到了【嘉树电器。维修】的入职offer。
之后,车停在校门口。
车上只有他们两人时,覃乔对张爽说,“他呀,是怕自己庙小,耽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