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想了一通,顾昀睡着了。
一侧,林岳脱了外衣,给人盖上了。
正是秋日,入夜之后,气温转低,四下微凉。
林岳作罢,盘坐草垫上头,伴着粮食收后,各处传来的辽阔的虫鸣、鸟叫、犬吠,盘算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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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昀再度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略微陈旧的现代防盗门。
他心下一惊,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翻了起来,他猛地用面部解开智能锁,推开防盗门。
一个有着客厅、饭厅、主卧、次卧、书房、厨房,以及阳台与厕所的房子,在他眼前缓缓铺开。
顾昀顾不得换鞋,往干净地板上踩上一串脏兮兮的脚印,来到厨房。
“妈!爸!哥!”
“鬼叫什么!”人刚到厨房,一道不紧不慢的训斥就响了起来。
顾昀扒着门槛,看向声源:“舅爷!您怎么来了,我爸和我哥呢?”
他看了看厨房里另外一个人,这人是他妈琼淑。她为了烤蛋糕,正在调整烤箱温度。
琼建华道:“怎么,我不能来?”
“那不是,可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忙嘛,要伺候你的新品种南瓜苗苗,那是你的心肝宝贝。”
琼建华道:“读书读痴了,那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南瓜都结出来了,呐,你妈都合了面粉,搁烤箱里了。一共六个,一人一个,多得两个,我带回家给白雪和煤炭,奖励它们没有祸害南瓜藤。”
顾昀凑了上去,吸吸鼻子,闻到香甜的南瓜糕味。
真好啊!
“你是小狗?闻闻?换鞋!还有你这衣服,也换了,穿得什么?你去剧组里头当群演,捡垃圾了吗?不伦不类。”琼淑一巴掌拍了下来,正正好拍到后颈。
顾昀嘶了一声。
“顾小狗,动。”琼淑笑着说道。
“爸和哥呢?”
“现在四点四十不到。”
顾昀擦了擦酸涩的眼睛,美滋滋去了,换回衣服和鞋,一看时钟,五点半,爸和哥应该回来了,于是冲到门口。
果不其然,响起大门解锁声。
他一把拉开了门,“爸!哥……”
话没说完,脸垮得拉了下来,猛地把大门往回压。
门外竟是认定他是白蟒军小兵,谨遵燕临县县令的命令,翻来覆去用刑审问他的那位狱卒头儿。他的后面跟着一个身着官服,肚皮圆滚,肥头大耳的人——燕临县县令。
对方一声令下,要狱卒头儿把他拿下,说他要跟他们走。
顾昀道:“我不跟你们走,这不是大宣,这是华国,你们这是强闯民宅,我要报警!妈!舅爷!报警!!!”
有人从后拽住了他:“由不得你!”
顾昀回头一看,狱卒头儿来到他的身后,笑得狰狞。
顾昀吓了一跳,缓过神后,怒火攻心,提起隔断柜上,他爸用来炫耀的珍藏版红酒,就往对方脑袋上敲。
“我跟你拼了!老匹夫!”
正打得热火朝天,顾昀浑身过电,意识到什么。
下一刻,阳光明晃晃刺来,在他眼前,晃出一片白。
他骤然醒来,终于意识到回家是场美梦。
顾昀怅然若失,冰凉液体顺着眼角滑入鬓角,抬手一摸,原来是眼泪。
他胡乱擦去眼泪,坐了起来。
草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一件轻薄衣物,拿起来,原是林岳的外衣。
林岳?
没有见到林岳,瞬间慌了神,人呢?他去了哪里?觉得他是累赘,昨晚偷偷跑了?
顾昀慌慌张张爬了起来,捏着外衣,一溜烟找人。
行至不远处,瞧见一个挽着袖子的人影抱着一堆湿漉漉的杂草和芦苇杆子正朝阳光充足的山坡空地去。
他疾跑过去,没跑两步,膝盖隐隐作痛,又放缓了脚步,与此同时,生出几分迷茫。
他的腿以后还能好吗?会不会更加严重?如果严重了,以后还能刨到生活吗?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顾昀从下到上凉透了,明媚阳光也无法暖和一点。他的脚步越放越慢,人影反倒走到他的面前,喊了他的小名。
“阿昀。”
顾昀倏然惊醒,回到人间,寒气哗啦一下尽数散去。
“怎么了?”林岳从上至下观察着他。
顾昀展出笑颜:“你去做这些做什么?这些小事,我来就行了。”他不去多想未来,只看好脚下的路,朝目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