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玲珑轻一颔首,呢喃了声:“难怪。”
“什么难怪?”
“没什么。”盛玲珑径直走向绑着马的树旁,伸手解开缰绳道:“要与我论剑,再等三年罢。”
“再等三年?!”闻人浪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心中莫名涌出一股被戏耍的愤怒,气急之下大步上前,一手搭上盛玲珑的肩膀,便用力往后扳去。
然而,掌心刚覆上她消瘦肩膀的一刹那间,他的瞳孔便骤然放大,嘴唇颤抖着,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你武功呢?你内力呢?你怎么成个废人了?!”
盛玲珑打掉他的手,紧皱眉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大呼小叫什么?就你嗓门大?”
闻人浪脸色青白交错,他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震惊的喃喃道:“难怪我方才站你身后时你毫无反应,我还以为你对我不设防,原是你压根儿就没感觉到我的存在……”
盛玲珑沉默不语。
闻人浪自诩是当代武林之中年轻一代的剑道天才,自幼天赋异禀,根骨奇佳,谁见了不赞一句此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万万不可小觑。
然而他的骄傲还未持续几年,云中刀客盛大侠的女儿盛玲珑便横空出世。
剑道天才之名易主,闻人浪不服。
他毅然前往白露峰问剑盛玲珑,结果却以三招之差败于年仅十八岁的盛玲珑。那一战,他灰头土脸地回来,从此一蹶不振。
颓废了足足百日之久,他才重新拾起藏风剑,与盛玲珑定下极山之约,闭关三年,只为有朝一日能一雪前耻。
而昨日他一下山便满怀期待地来寻她履行约定。
谁料,眼前的盛玲珑竟已武功尽失,成了个普通人。
闻人浪悲怆地叹息一声,只觉世事无常,心中五味杂陈。
见闻人浪眼眶泛红,眸中隐有湿意,似是要掉下泪来。
盛玲珑眼皮一抽,斜了他一眼后僵硬地道:“你莫不是要哭?”
“少管我!”闻人浪吸了吸鼻子重重道。
盛玲珑嫌弃地说:“谁稀罕管你?要哭躲远点儿,别在我面前哭,怪瘆人的。”
闻人浪装作不经意间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大声反驳道:“谁会哭?我堂堂八尺男儿,流血不流泪!”
他顿了顿,低下头看着已经枯黄的草地,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哑声道:“我只是为自己感到可惜罢了,往后少了你这么一个对手,太无趣。”
盛玲珑闻言,神色稍缓,宽慰道:“不至于,我都说了再等三年,三年之后我照样把你打得落花流水,爹娘都不认得。”
闻人浪怒了,瞪着眼睛低吼道:“都说我狂,我看你才更胜一筹!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能恢复武功?还再等三年?多少被废了武功的人,三十年也未必能重回昔日巅峰。”
“我说能便能。”盛玲珑语气从容,目光坚定。
闻人浪怀疑地一撇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你武功是怎么没的?被人废了?谁能有那么大本事?”
盛玲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旁人的事:“我跟薛子仲,汤维冬,沈千帆还有陆浮舟等人打了三天,最后重伤,掉进绝心崖底了。”
闻人浪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震惊:“你命真大!这都能活着,佩服。”
盛玲珑无声地勾了勾唇角,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轻声道:“是啊,上天怜我,留了我一条命,那他们……就必死无疑。”
闻人浪脑子一团浆糊,没听清她最后那句话,只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干什么了?怎么引起了众怒,沈千帆和陆浮舟可都是正人君子,怎会对你下如此狠手?”
盛玲珑冷笑一声,讥讽道:“君子?君子会惦记别人家的东西?”
“什么东西?”闻人浪追问道。
“与你无关的事少问。”盛玲珑瞥他一眼:“聒噪。”
闻人浪一时语塞,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道娇媚女声,嗓音酥软入骨,仿佛能勾人心魄。
“呀——盛姑娘如今竟与普通人无异了,这可真是……妙啊。”来人一袭红纱薄裙,香肩半露,媚骨天成,她轻舔红唇,眸光勾魂摄魄,一颦一笑间皆让人心神荡漾:“妾身邀姑娘来我教中做客如何,我等定会将其奉为座上宾~”
闻人浪嘴巴微张,短暂失神片刻后,低声道:“百鬼教——‘艳鬼’秋映雪。”
秋映雪眼波流转间楚楚动人,她嫣然一笑,目光落在闻人浪身上:“正是妾身,这位少侠真是好眼力。”
她莲步微移,腰肢款款,贴近闻人浪挑着一双狐狸眼细细打量他道:“少侠生的也是丰神俊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