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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银盘高悬,点缀着漫天的繁星。月光洒在静谧的庭院里,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着细碎的光。
虞清至一袭青衫,唇角含笑,手执白玉酒杯,杯中浮玉白映着月光,泛着莹莹的光泽,酒香袅袅,沁人心脾。
他噙着笑看着盛玲珑脸上少见的愉悦表情,眉眼间神采奕奕,一双雪眸弯起,满含笑意,琼鼻樱唇,如画中仙。
盛玲珑自从初雪时于后山山洞中习得玄冰卷第一重之后,便察觉到自己体内已有一丝真气在流转,虽是若隐若现,但却真实存在。
这才不过半月有余,那丝真气便已充沛了许多,不再是难以捕捉的飘忽状态了。
她难掩欢喜,再难维持一副淡然模样,情不自禁的想与虞清至一同对月饮酒庆祝一番。
“来,清至,我敬你一杯。”盛玲珑笑意连连,握着白玉杯举向虞清至,酒杯相触,发出一声清脆响声,她端至唇边一饮而尽,道:“这一年来多亏有你。”
虞清至只是轻抿了一口,他不敢多喝,生怕再次做出什么失态之事来,醇厚酒液划过喉头,他弯起眼睛略显无奈道:“阿煦,我于你有大恩这种类似的话,你已经反反复复说过很多次了,你真的莫要再放心上了。一年光景,我们相处甚好,已经成为朋友了不是么?”
盛玲珑平日里也很少喝酒,许是酒量不好,也许是浮玉白太烈,她急急喝了一壶后眼神便有些迷离了,耳垂爬上一抹糜红,她眨着眼睛,迟钝道:“只是朋友么?清至,我们只是朋友么?”
虞清至见她已有醉意,颇有些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的样子,便放下酒杯,凑近了些看她迷蒙的表情,秀美唇瓣上沾染着酒液,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他呼吸一滞,嘴唇轻启,不加思索便脱口道:“我自然不想和你只做朋友,阿煦,这一年来,我对你如何你应当是看在眼里的。”
虞清至顿了一下,嘴角笑容略有些苦涩:“可你为何全当不知道呢?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对你的恩情,你在怕什么吗?”
盛玲珑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捧着脸,黑白分明的眼睛虽是染了一层雾蒙蒙的水色,却格外的清澈纯粹,她直勾勾地盯着虞清至道:“怕对你产生别的感情。”
虞清至心里一颤,苦涩更甚:“为何?为何不能对我产生别的感情?”
借着盛玲珑酒劲儿,虞清至豁了出去,他这一年来快要憋疯了,他笃定盛玲珑知晓他的心意,可她却狠心的全当不知晓。
他想问个明白,就算明日一早盛玲珑同他那次一样忘了个干净,起码他能得到一个答案。
盛玲珑微微偏了一下头,说:“因为我坏,你好。”
她伸手摸向虞清至近在咫尺的脸颊,在他眉骨上摩挲至耳垂。
虞清至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浑身僵住,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指腹微凉,所及之处却如岩浆般滚烫,他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言语,眼眸只微微睁大了些,嘴唇翕动几下,却未吐出一言半语来。
盛玲珑收回手,继续撑着脸颊,她缓缓道:“清至,我要杀人的,等我武功大成,我要把杀死我爹的凶手,逼我堕崖的百鬼教之人,全杀了。”
她摊开双手,看着掌心道:“届时,我的手上一定会沾满鲜血,我会是众矢之的。而你,清至,你干干净净的,心地善良,施恩不图报,我不能站在你的身边,会把你弄脏的。”
虞清至脸色微变,他一把抓住盛玲珑的手腕,看着她不解的眼神,一字一句道:“阿煦,我本来就是脏的,我没有那么好。”
“真的吗?”
盛玲珑不相信,她将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慢慢站起,俯着身子,手掌撑着桌面,逐渐凑近了虞清至那张清泠泠如天上月的脸。
二人近在咫尺,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脸上。
酒香怡人,清冽甘醇。
这是虞清至的唇上覆上一层柔软之后的第一感觉,香甜,柔嫩,清凉。
他身子僵硬,紧绷,心跳仿佛停止了跳动。
少顷之后,虞清至只觉浑身血液都在往上涌,额间青筋跳动,脸颊浮上少许绯红。
良久之后,盛玲珑放开了他,依依不舍地坐回原位,舌尖轻舔过水润的红唇,笑吟吟道:“清至,你好甜啊。”
轰——
虞清至的脑子仿佛炸开了般,本来只染了一层薄红的脸庞瞬时红得滴血,皮肤上的温度滚烫,炙热灼人。
“你……你……”虞清至有些不知所措。
醉酒之后的阿煦……竟是这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