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的水浪在推动之下,时而涌向池边,时而退回池心。
晨光熹微,山谷中迎来了第一缕光,穿过叠峦起伏的山林,照进了温泉之中。
盛玲珑出了温泉池,扯过池边干净的衣裳披在身上,掩去了脖颈间的痕迹,她哑声道:“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清至,你可真行。”
虞清至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低笑道:“可是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我还怀疑自己不行呢。”
盛玲珑哑然失笑:“别妄自菲薄,你可太行了。”
也多亏她如今内力已恢复少许,玄冰卷也练到了第二重,不然以前些日子的体格,怕是得在床上躺个多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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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中,似被一层轻纱笼罩着,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幅水墨画般,淡雅宁静。
紫荆坐在饭厅前的老榕树上,倚着粗大的枝干,手上拎着一壶酒,垂着眼睫看不远处的珠意将庭院的雪清出一条蜿蜒的小路来。
珠意感受到她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的身影,她直接撂下大扫帚,双手叉腰,仰着脸怒视悠闲散漫的紫荆。
“紫荆,你要是没事情做,就下来跟我一道除雪来!我在这儿呼哧呼哧的干活,你倒好,你……”珠意气呼呼道,猛地注意到紫荆手上的酒壶后,顿时话锋一转,杏眼圆瞪,一声咆哮几乎响彻天际:“你大清早就喝酒?!我看你是欠揍了!”
紫荆面不改色,反而做了个“嘘”的手势,好意提醒她道:“安静。公子和阿煦姑娘怕是还没起床呢,别吵醒他们了。”
“……”
珠意瞬时噤了声。
只见紫荆对着酒壶喝了一大口之后,轻晃着脑袋又道:“再说了,我喝的不是酒,里面是山泉水泡的枸杞,哦,还加了一点儿公子的普洱,味道真不错。”
对于明显逗她玩儿戏耍她的紫荆,珠意更气了,她一手叉腰,一手遥指着紫荆的鼻子,极力压制着音量骂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赶紧给我下来!”
紫荆不管她,拉长了音调怡然自得道:“我才不下,赶快扫你的雪吧珠意,别嚷嚷了。待会儿要是公子起来用早膳发现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他可是会骂你的哟~”
“公子才不骂人呢,他跟山庄里那几个少爷们可不一样,公子人最好了。”珠意捡起地上的扫帚,手肘支在上面捧着脸道。
紫荆不经意间往远处随便一望,恰巧看到虞清至和盛玲珑二人结伴从后山走过来,二人走得很近,身形一高一矮,因着都穿了白色衣服,在雪林中并不明显,甚至快要和白茫茫的雪融为了一体。
紫荆眉头微皱,疑惑地问:“公子和阿煦姑娘昨夜一整晚都在后山没回别院吗?”
珠意摇了摇头诧异道:“应当不会吧,山里那么冷,一整晚都在那里岂不是冻成冰雕啦?”
紫荆又问:“那你昨晚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珠意耸了耸肩膀,咧了下嘴道:“不敢听呀,公子早就说过,他和阿煦姑娘独处的时候让我把耳朵闭上,不许偷听的。”
紫荆将酒壶挂在腰侧的小树枝上,双手作眺望状圈住了眼睛,凝神望去。
珠意听觉敏锐,而她是视力极佳。
紫荆将目光焦点定格在后山小径处的二人身上,注视了片刻,当她看见二人交叉的十指之后,她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后猛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在雪地里留下两个深深的足印。
她以拳敲掌,原地踱步,踢得雪花纷纷扬扬,后在珠意的怒目下才不得不停了动作。她左右环顾一圈,后一把夺过珠意手中的扫帚,在院子里一通乱扫,激动紧张之下还伴随着一丝担忧,随便扫了几下后又反手将扫帚扔到了旁边的雪堆上,大步流星地走到鱼池旁开始蹲在那儿唉声叹气。
“你疯了?被鬼上身了吗?”珠意目瞪口呆。
她望了一眼雪堆上倒插着的扫帚,颇为心累地爬上去把扫帚薅了下来,将方才被紫荆一通乱搞给弄得又像是下了一场小雪的地扫干净,边扫边问:“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紫荆微张着嘴巴,呆呆道:“从今日起,阿煦姑娘就是别院的主人了。”
“什么意思?”
紫荆耐心解释:“意思就是,就是,阿煦姑娘和公子互通了心意,两个人已经……”
珠意扫地的动作停住,她不可思议道:“可是,阿煦姑娘她父……”
紫荆抬手匆匆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活在当下吧。”
珠意罕见的沉默了,她神情严肃,抿着唇瓣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