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与之擦肩而过的白衣女子,正是戴着斗笠和面纱,而堂内正乱,她又包裹的严实,加之自己心烦意乱,竟然没有认出她的身形来。
虞清至懊悔不已,霍然转身往客栈外大步走去。
紫荆和珠意也反应过来,紧跟着出门,但迈出客栈的门槛时对方早已消失在长街深处,没了踪影。
虞清至眼睫低垂,阿煦这是有意躲着自己,方才已经错过,之后她应当会更加小心谨慎了。
珠意四下环顾一圈,动了动耳朵,忙道:“公子莫急,阿煦姑娘短时间内出不了平阳城,我会细听她的动向的,定能找到她的踪迹。”
虞清至望着熙熙攘攘的长街,眼神有些晦暗复杂。
阿煦不想看见他,无法面对他,他还要执意伴她身侧吗?
*
盛玲珑拐进四下无人的僻静巷子里后,取下斗笠,倚着半湿的墙壁缓了片刻,她低下头来,发现握着无虞的手竟在细微的颤抖,她用力往手背上拍打了两下,才勉强恢复镇定。
正要转身离去,却猛然僵立在了原处,嘴角隐隐有些抽动。
只见巷口光影交错之处,一对年轻男女相拥立于檐下,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男子一身织锦蓝衣,头戴白玉发冠,模样俊朗,身形高大。
他将青衣女子抵在檐下亲吻,左掌握着她的纤腰,右手摁着她的后脑,脸颊埋在她的脖颈处亲.吻舔.弄,水渍和喘.息声交织,暧昧不堪。
女子青丝散乱,整个人都靠在男子的身上,手指探进男子劲瘦的腰间,挑开他的玉带。
盛玲珑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以后再也不孤身走进巷子里了,怎么回回碰见认识她的人。
想悄然离去却为时已晚,那女子从男子的怀里侧首望来,殷红的唇瓣轻轻勾了勾。
“盛玲珑,”她朱唇轻启,“好巧啊。”
男子亲吻对方发髻的动作停了下来,剑眉微蹙,也偏头看了过来。
虽被认出,盛玲珑却并不回应她的寒暄,面纱下的红唇轻启,只短促地低笑了一声,挑眉感慨道:“这青天白日的二位怎么在大街上就……啧,真是好兴致。”
她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沈城主果真不拘小节,陆少侠也真是,好歹是金麟宗的首席弟子,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师出合欢……”
陆浮舟将腰带重新系好,整了整发冠,眉头紧皱,不悦地打断她,冷声纠正道:“陆某乃乾坤门易为春门主座下首徒,并非金麟宗之人,更非合欢……盛姑娘慎言!”
盛玲珑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说:“不重要,曾经不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陆浮舟面上浮现一丝愠怒,不过一闪而逝,他哂道:“盛姑娘不也说是曾经了?如今江湖皆传闻你武功尽废,内力全失,陆某还是劝盛姑娘嘴下留情,给自己留条路吧。”
盛玲珑嗤笑了一声,冲着慢条斯理整理微乱的发髻和衣领的沈千帆,挑眉冷嘲道:“沈城主,你这眼光不行啊,找的男人怎么连传闻都信?跟稚子一般天真。”
沈千帆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伸手在身旁男人的劲瘦腰间捏了一把,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盛玲珑,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
盛玲珑毫不掩饰地打量了一下陆浮舟的样貌,少顷后撇了下嘴,点评道:“只能说是勉勉强强吧,凑合。”
陆浮舟眼皮一跳,嘴角轻抽,他的模样不说是俊美无双,那也是丰神俊朗,怎就落了个这评价?
他腰间的离阳剑蠢蠢欲动,发出了细微的嗡鸣声。
沈千帆摁住了他的剑鞘,抬手间皓腕上的红色琉璃珠耀眼夺目,碰撞间声音清脆悦耳,她笑道:“皮囊不过锦上添花,看人不能光看长相啊盛玲珑。”
盛玲珑敷衍地点头附和:“那倒是。”
但她就喜欢长得好的,什么也不做光放在身边都是赏心悦目的。
沈千帆眼波流转,瞥了一眼身旁男人俊逸的侧颜,又补充道:“不过浮舟甚合我意。”
陆浮舟嘴角轻勾,脸上不悦一扫而光,瞬时由阴转晴。
“你喜欢就好。”见陆浮舟神色稍霁,盛玲珑抱拳说:“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不打扰二位雅兴了,你们继续,告辞。”
说罢,盛玲珑转身欲要离开,沈千帆幽幽的道:“慢着。”
盛玲珑止住了脚步,微微侧目。
余光里,沈千帆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欣赏似地看着自己的手背,随后拨弄了一下手腕上悬挂着的琉璃珠,抬起眼皮看着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好奇:“实不相瞒,我对那传闻也十分感兴趣。”
盛玲珑哂笑一声:“怪不得你鼎鼎大名的沈城主能看上他呢,原来是一路人啊。”
她转身时面纱被风吹起,白皙下颚轻抬,将斗笠和油纸伞随手丢到一旁,凝声道:“传闻是真是假,沈城主一试便知。”
“正有此意。”红色琉璃珠叮咚作响,沈千帆拍了拍陆浮舟的肩膀,说道:“浮舟,你且到一旁等我。”
她眨了眨眼睛,眸中冷光一闪而过,陆浮舟心下顿时了然,当即便听话地退到了一旁,贴着墙根儿静候。
如果传闻是假,那沈千帆必然不是盛玲珑的对手,等紧要关头他再出手即可。
长久以来的同床共枕,耳鬓厮磨,让他对枕边人的心思琢磨的很透彻,仅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陆浮舟身子后退,脊背刚抵上半湿的墙壁,只见沈千帆身形骤动,广袖翻飞,右拳带着破空之声直击盛玲珑的面门,那一拳来势极快,凶勇无比,正是她的独门武功——霹雳拳。